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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完了。”三贝勒这么对指路鬼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两里地。
情势的反转就在一瞬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三贝勒和指路鬼突然就陷入了察因斯的节奏之中，被一帮子炮灰撵着走了两里地。
三贝勒在移动的过程中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和洋人军阵之间的直线距离不会变长，他成功了。
结果指路鬼暂时解决了那些炮灰，和三贝勒回过神来朝着洋人的方向定睛一看！
“干！”
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停下来了！
一辆小拖车被拆解了，一门野战炮被布置好，精钢的插销已经深深地被钉入地里，把大炮固定住。
刚刚才被收起的那一箱炮弹已经重新摆在地上，耶森尔亲自把它们中的一发装进了炮膛中。
那件巨大复杂的武器在耶森尔手中好像活过来一般，抖擞了因为关节部分充分润滑而显得灵活的肢体，低调的棕色涂装也掩盖不了黝黑发亮的炮口所流露的杀气。
指路鬼和三贝勒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坡地，左边是追兵，右边是死路，后面是田野。
进退维谷！
正面倒是，畅通无阻，但对洋人们来说也同样如此！如果指路鬼和三贝勒这个时候选择前进的话，不用耶森尔开炮，一旦进入对方的射程，他们立刻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一门大炮，正在逐步完成校准。
“喂，不会的吧？过分了吧？我们才两个人啊！用不用这样？！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指路鬼在哭爹喊娘。
他还有心思哭爹喊娘的，说明他并没有绝望。
说到底，大炮这种东西，设计出来不是为了单独击杀某一个目标的，这是对军用武器。用来打“一个人”这种目标，根本不现实。
【一发！还是首发！我就不信他第一炮就能打中我！】指路鬼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而一发之后，指路鬼有绝对的能够自信逃走！
“我们完了。”三贝勒蹲在地上开始布置他的那门掷弹筒。他注意到了指路鬼心里的想法，却没有点破。
“你先走吧。”
“啊？”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去管你的。”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指路鬼客气了一下。
“我不会输。”三贝勒淡定地回答。
于是指路鬼顺势就答应了下来，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三贝勒自我陶醉了一下：【如果我刚刚点明了，让他知道对手不简单，他可能不会走得这么轻松吧。】
指路鬼现在确实很乐观。
第一，他留在这里完全没有用处，最多也就是做个陪葬的。虽然他举得三贝勒人还不错，但他和人家也还没有要好到“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地步。
第二，左边的追兵还在朝这里赶过来。指路鬼觉得，把三贝勒和对面那么操着大炮的家伙放在这里对峙着，反正以大炮和掷弹筒这种家伙事也不容易出人命，正好帮他牵制一下。等他解决了追兵，带着三贝勒扬长而去也要轻松许多。
第三，他确实不想死。万一，要是万一被打中了呢？
第四，这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事。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在刘小良他们三个设想中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之一。
三贝勒舔舔自己的门牙，吸吸鼻子。
【我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现在好了，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即使明白了，他的手依旧稳得像是在用汤勺舀一勺满满的砂糖。
【六王叔啊，四王叔啊！我可没有堕了咱们的威风！】
察因斯看见三贝勒没有和指路鬼一起去迎敌，也没有往田野后撤，心里是有点失望的。他招招手，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一杆长枪，调整标尺，瞄了瞄……
“咻。”
三贝勒对这发子弹的经过连扫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单纯地依靠步枪上的瞄准具，使用的还是精度并不是很完美的步枪，即使是最优秀的老兵，能命中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不然三贝勒早就一枪崩掉耶森尔了。
那……既然连枪都是这样了，那炮呢？
“隐蔽。”察因斯下令，同时离开了耶森尔，躲到掩体后面藏好。
他见过各种决斗，用剑的，用火枪的，用拳头的，用酒的。但像眼下这种用火炮的，倒还是头一遭。
【虽然我是相信的，但很多东西果然还是需要眼见为实。大炮，真的能“打死人”？】
三贝勒的神色完全看不出任何东西，他双手捧了一颗炮弹，最后确认一次耶森尔的位置……松开手。
“嗵！”
耶森尔眼神一凝，然后没有去管它，自顾自地忙自己的。
察因斯还是忍不住压了压自己的钢盔。
“BOOM！”爆炸发生在了军阵的左前方。
【完美的技术，但这发炮弹是缺陷品，或者在运输途中损坏了。】耶森尔已经调整完毕，一手抓了拉火绳，一手按在炮管上，做最后的确认……
“嗵！”
【四秒钟就调整好了？很快嘛。】
耶森尔虚着眼看着那发炮弹升空，手上毫不停顿，用力拽动了拉火绳。然后他纵身一跃，扑倒在地，如同一条游蛇一般快速离开。
你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差不多两百磅的家伙是怎么一跳跳出那么远，又怎样能匍匐前进得那么快。
但显然，他活下来了！
“BOOM！”三贝勒的第二发炮弹准确地命中了耶森尔的大炮！
“啊！”大炮的周围响起一片惨叫声！
“BOOM！”这一声则要巨大得多，所有人都感觉到地面明显地一颤。
而耶森尔发射的那发炮弹的落点，纷飞的泥土久久没有完全落地。
察因斯是对的。
如果任由三贝勒施为的话，现在他的军队可就不是死伤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耶森尔也果然是个狠角色，用大炮首发就能命中那么一小块目标。
只是……
看着那堆大炮的残骸……
【不管之后能取得什么战果，这次的行动，我们好像已经亏了。】
【中国人……】
察因斯心中泛起一股敬意。
现在就肃然起敬什么的，那还太早了！
耶森尔眯眼看向刚刚他打中的地方。
【刚刚，他应该有世界再发射两发炮弹的才对。但别说两发，一发都没有……还活着吗？我的大炮这么快，他能不能躲过去呢？】
正在此时，某种别样的动静，通过大地，传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