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嗅到的清晨

在很多人眼里,洋人都是些很古怪的人。

他们喜欢制定许许多多的规则,来保护自己的权力和利益,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的权力和利益合法化,正当化。

最初的时候,洋人们是租了华夏一座沿海小岛,作为货运码头,是老老实实来做生意的。他们害怕“野蛮”的华夏人不讲道理,除了照常纳税之外,还许诺多给五百两。

而等站稳脚跟之后,五百两就没了。

五百两没了之后,那座小岛又突然变成了租界,洋人可以在小岛上施行自己的法律。

直到这个时候为止,那座小岛还是租给洋人的。

前面说到,洋人喜欢制定规则来保证自己的利益;后面还有一句话,他们也很乐意因为更大的利益,而去打破那个规则。

于是,洋人们杀死了那座小岛的总督。

那座小岛正式沦为,殖民地。

这个剧本在洋人手里被翻来覆去地演了又演,终于在今天,他们打算把剧本甩六王爷脸上。

结果编剧之一,刘果粱的挚友,胖胖的威廉先生,他怂了。不仅怂了,他居然还当了二五仔!

六王爷已经把兰紫派出去传递消息了,前哨的刘小良应该是最先收到,然后是先锋的况文虎,再是中军的刘果粱,最后是車城中的捕头王。

六王爷在坐着马车,避开了大路在山野之间磨磨蹭蹭地溜着,面无表情地喝茶。

六王爷既不是乐观的人,也不怎么悲观。此次洋人袭城……反正他又不在車城里,怕什么呀?

开玩笑的。

六王爷是在想威廉先生和他说的,那些他不知道的情报,以及威廉先生自己的见解。

首先,威廉先生高度赞扬了华夏大地上的广大劳动人民。

“我的上帝啊,如果不是到中国来,那我绝对不敢,也不能想象,一群农民,居然会去反抗贵族。”

“难道你们的国家就没有发生过叛乱吗?”六王爷惊奇地反问。

“有,但大多都是贵族引起的。至于农民,呵呵呵,我们只需要用两个骑士就能镇压一整个城镇。”

【所以说不是没有造反,只是造反被扑灭得太快了?】

“殿下,你的国人,都是一些勇敢的人啊。他们会为了更好的生活去战斗,这可是相当高尚的品质。而且在你们的历史中,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成功了!上帝,这可真是壮举啊。”

六王爷斜眼这个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重点的胖子,觉得有必要给他泼点儿冷水。

“嗯,威廉先生你也不用太过羡慕,现在已经是火器的时代了,说不定你们的国家很快也会诞生这样的勇者呢?”

……

威廉先生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两个人呢?”

“哪两个?”

“袁帅,和孙文。”

……

“不久之前,袁帅以你们朝廷的名义,和欧洲各国达成了协议——他会组织大批的劳工前往欧洲从事工作,从而换取你们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

“十两白银的安家费,然后签订一张卖身契,之后就是根本无法得到保证的每个月的那点微博工薪,这就是我们获得一个健壮劳动力的成本。”

“我原本以为,并不会有多少人……但你知道,截止到一个星期之前,袁帅已经招募到多少人了吗?”

六王爷没有回答。

这一幕,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

【哦,南洋姐,南洋姐……】

【倭国,用那么多女孩的人生换取到了今天。袁大人,是打算效仿它吗?】

“十一万!”

……

六王爷几乎要无法自制!站立而起!

【为什么!】

“即使是我这种人,也是愿意相信,这十一万人之中,是真的有很大一部分,他们是要为了这个国家去出一份力啊。”

六王爷默默嚼了一下口水,转头问威廉:“那还有一个呢?孙文,他做了什么?”

“我之前说过,在你的国家,农民起义……造反的情况非常之多。但实际上,成功了的,却屈指可数。”

六王爷斜眼这个突然准确地使用了一个成语的家伙。

“农民就是农民,和真正的贵族之间,终究还是有差异存在的。”威廉说。

【那你知道我们历史上第一个成功发动大造反的农民他说的是什么吗?】六王爷继续斜眼之。

“比如当今的太平铁国。”

六王爷浑身一震,来了精神。

“先前,他们造出了这么大的声势,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结果现在呢?却不思进取地选择了偏安一隅。”

【这其实是个中国人吧?】六王爷继续斜眼汉语说得贼六的威廉胖先生。

“而在稍微安稳之后,他们居然安心地开始了享乐。先前的豪情壮志已经被抛却,已经形成的规则被打破,就连曾经对人民的承诺和对自己的约束,也是荡然无存。”

“这样的太平铁国,就算它最后真的改朝换代了,那又怎么样呢?最后也只是会变成另一个朝廷而已。”威廉总结。

豁然开朗!

六王爷从始至终都不看好铁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原因,居然被一个外国人说了出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算铁国真的推翻了朝廷,那它面对洋人毛鬼时,还不是和朝廷一样?

软弱!无力反抗!

如此说来,这根本!无济于事啊!

“孙文!”六王爷叫出了这个名字,然后看着威廉。

“孙先生终于确定了他的组织名称,叫,中国同盟会。”

“同时,也提出了同盟会的行动纲领。”

威廉停顿了一下。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兰紫当时就要上前,抽刀劈了这胖子,但被六王爷伸手拦住了。

“之前有全团,他们提出的是,入华夏者华夏之,入蛮夷者蛮夷之。请问,在威廉先生看来,这有何不同呢?”

威廉一缩脖子一瞪眼,双手一摊。

你都说是之前了,那全团人呢?

而且怎么这么巧啊,全团刚没了,紧接着就冒出一个理念如此相近的同盟会出来。

“孙文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是一位合格的资本家。我们相信,资本主义的战士,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胖胖的威廉挺起了胸膛。

“他一定会为这个国家,带来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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