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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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在2070年所经历的故事就是这样,捕猎,工作,还有朋友们。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中为数不多的平安日子,印在记忆力将要泛黄的一册,现在我们把这一册翻过去,掠过无数琐碎的日常,直接来到第二年的初冬。

2071年一月份,漫长冬季刚走过一半,故事从宋莉开始。

她打开老旧的玻璃塑胶冰箱,一一扫过冷冻层的储备,还剩一小块猪头肉和两条鲜鲅鱼,保鲜层里还有一些果蔬,因为长期储放味道开始变质了——为了节省电费,冰箱的供电总是断断续续的。

日子越来越艰难了。宋莉叹了口起,打开皮质包裹,一粒一粒地数剩下的晶核,还有七颗——这是她剩下的一个月的生活费。一粒晶核可以管她三天饱餐,但是排除饮食之外的种种需要可不是这几枚晶核能满足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打从今年夏季开始,基地中就逐渐以晶核代替了基本的货币。毕竟末日前的普通货币已经失去使用价值,而以物换物又太过麻烦,自从部队从尸鬼心脏中挖出这类白色的卵状或方形石子,它能够代替食物为人体补充能量,就迅速地在市场上流通开。最初,这类晶核与末世前的黄金等价,一枚晶核可以管一个人一周生活的饱足,随着部队作战能力的增强,流通的晶核愈来愈多,价格逐渐稳定下来。经过种种尝试,人们更发现,晶核不但能为普通人补充体能,更有意于异能者的能力发展——无论是基地上层还是普通群众,都逐渐对新产生的异能者重视起来,经过时间的磨练,一些人的异能已经初具形体,达到可以移物的一般水平。

关于晶核的一些概念,还可以从宋莉周围的人群中得知,譬如她在工作室的同事,她们在工作之余常常讨论的——“嘿,大家,我有一条小道消息要宣布,说是晶核要贬值啦。因为前阵子,大家都知道的,作战部大型的捕杀行动,足足剿灭了上百个尸鬼呢!就是一个周前的事情,这样算算,到现在为止,那批晶核也该进入市场了吧。”

“不是吧?晶核又要贬值,那我们手里的该怎么办,唉,也没有银行什么的,物价就这么上上下下,让我们这些普通工作者怎么活?”

“抱怨什么呀,我们的生活算是不错的了,我哥哥在外杀丧尸,我一个女孩被安排坐办公室,能平平安安的就很满足了,什么物价生活舒适度的,能有口粮吃我就很满意。”

“各位别着急,听我说,前阵子的捕猎行动是不错,但是仔细想想,就算真有大批晶核,难道会全都进入市场吗?基地已经开始重视异能者的成长的,大家都知道吧,异能者的成长需要什么,要晶核啊!依我看,这批晶核,至少半数要被内部消化,能流到市场上的……少得可怜!”

大家觉得那人说得有理,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响起。狭暗潮湿的室内,墙上的嵌入式空调已经布满灰尘,零下十多度的空气里不断有白雾从人们口中冒出。宋莉每隔一会儿便要有意识的跺跺脚,搓搓手,防止手脚被冻僵,冬季漫长,这样的生活她已经逐渐习惯了。

有个女孩忽然呻吟起来:“唉,多冷的天,多阴暗的环境,又冷有饥又无助,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另一个人接茬:“是呀,一个月五颗晶核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起,再说,晶核现在也不值钱了!”

“不对,是白色晶核不值钱了,但红色晶核可宝贵着呢,简直价值连城呢可以说。”

“对对对,现在的红色晶核可算是末世前的钻石呢,一颗红晶核抵得上二三十颗白的,甚至还要四五十颗更多呢,要是我能有这么一颗呀,可就半年不用愁喽……”

“傻呀,那红色晶核可是从舔食者身上搞下来的,就是那畸形的怪物——红色晶核可遇不可求,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连见都见不到,别说什么有没有了……”

“唉?说起来……我记得宋莉姐她男朋友就是作战部的小队队长,而且还有荣誉勋章,他好像就是斩杀过舔食者的英雄战士吧?”

大家把目光投在宋莉身上,总是默默无言的宋莉窘迫起来。人家凑过去询问她男友情况,并想方设法地打听她手里的财产状况,宋莉坦言自己也是处境困窘,并没有多少财产可以消费。

“那你干嘛不跟你男友讲呢?你们俩在一块也半年多了吧,年纪不小了,对方又是有权有势有财力的,我看你啊,干干脆脆地嫁了,也不用在这儿受苦!男人嘛,瞅准了就要赶紧套上,别让他跑了,毕竟这世道还指不定……”有一位快言快语的妇女这样劝宋莉。

宋莉勉强应对过去了。

直到下班回家,看到高铭骑一辆摩托车守在公寓门口等她,那妇女的话重又浮现在宋莉心头。宋莉看着高铭棕色的长脸膛,左侧脸颊新舔了一道疤,痂皮掉落后露出粉紫色的肉来,衬着他那对眉峰挑的很高的浓眉,实在有些怪异。但是他自认为很酷的,抓过宋莉的小手,在她嘴角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咬痕,暧昧地在女子耳边说:“想死你了,宝贝儿……今晚到我家里去吧?”

宋莉闻到很浓的酒味儿,问他怎么样了,高铭笑嘻嘻地回答:“和几个兄弟们聚餐,顺便赌了几把,嘿嘿……那家伙可真是玩牌的好手,可遇上我了,嘿嘿,想出老千,没门!但是玩得很痛快的,你放心,我没和他们闹起来,别忘了我是谁,高铭——谁敢和高城主的儿子闹呢?没门!……”

宋莉看着他嬉笑的嘴脸,心里徒生起一股子厌恶。她也闹不清自己对这个男人什么感觉,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拿下了,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拒绝的话数次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或者是忘掉了。半推半就着,于是两个人莫名奇妙地发展起来了,甚至有了肆无忌惮的性生活,这她完全没办法想象,她早已发誓坚强地自立,怎么就和一个她并不中意的男人搞起来了呢?

高铭是情场老手,他知道女人,明白这些感性生物所需要的是什么,有时候她们故作尊严,其实都是因为男人追求的力度还不够,有时候真得多动动脑子,用男性的力量蛮横地冲过去,再搞点浪漫的气氛,管这个女人是贞德再世还是什么的,没有努力之后拿不下的。譬如他见宋莉之前,与战友们酒桌上的谈话,他喝得有点多了,但理智还清楚,得意洋洋地说出了下面一番话:

“女人?哈哈,我比她们自己更了解她们——物质性动物,谁不是嘛?兄弟,别害臊。是个男人都需要女人,而且有时候不止一个,别扯什么忠贞不渝,幼稚,真幼稚!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兄弟,这是社会,是竞争,是生存!一个好女人,就是一项值得奋斗的好事业,去拿下她们,自信点,除了勇气,你还需要手段,一些迂回的战术,甚至无所不用其极——没有哪个少女是破不了处的。重要的是你会享受这个过程,这简直是我们男人人生的意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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