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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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带着莫非暂时在种植园住下。坚固的木屋里有舒适的床铺和壁炉,厨房里有灶台电器和烤箱。当众人聚在一起吃饭时,常安和莫非从不参与,桌上吃饭的人好奇常安的来历,这些都被周煦搪塞过去了。当常安出现时,他们一齐噤声,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怀疑,在这样冷冰冰的气氛下,周煦力成为维持两方平衡的人。

午时常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名叫雷泽的少年走过来问她周煦的去处,他正在维修栅栏,需要一点指导。常安盯着他,看到他被太阳晒黑点脸庞露出惶恐的神情,说:“我帮你找找她。”

常安走到客厅一角,听到脚下的木质地板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趴在地板上凝神细听,听到了低吼声和周煦的声音。于是常安起身告诉雷泽:“她在地下,不过,她好像挺忙的,我帮你去看看吧。”她并不懂得如何维修栅栏,但是如果有工具的话,也许能把它们弄好。雷泽点头,感到蛮不好意思的,那天他们“老大”调戏常安时他也在场,他知道那是不好的事情,但并没有阻止。不知道常安认没认出他来。

莫非在空地上练习射击,他捏着带着磁石的羽毛箭,一个个地把它们投掷到靶子上。他注意到常安和雷泽正守在栅栏边交流,走过去询问他们。

“如果再镶木板,雨天来临时也会腐烂,必须拉上铁网,但是那需要很大的力气,我们做不到的。”莫非接着说:“按我的建议,栅栏就搁这儿,不用修剪防护墙,我们也没有多少人,躲在屋子里就很安全了。”

“这个……最好还是让周煦婶子做决定把?”雷泽犹疑着说。莫非没什么表情:“你们随意。”他拉着常安:“来,姐姐,陪我练习射击。”常安随莫非来到空地,正巧看见周煦走了出来,她发现她脸色疲倦而悲伤,形容憔悴,似乎刚哭过。她走到雷泽那里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过来看常安,常安也看她,她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然后常安听到她对那男孩说:“就听他们的。”

那天晚上已经深夜,常安从睡梦中醒来,闻到了陌生人的气息,极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徘徊,并小心地推开了没有上和锁的房门。常安待在床上,等待那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常安拉开了床头的灯,听到一声大喝:“住手!不许动!”,灯光还是亮了,常安坐在床头上眯着眼看那人,是那位对她心怀恨意的女孩,似乎叫做:“谢媛媛……?”

“对!就是我,你个杀人犯!今天我就要来为我哥哥报仇了!”

常安看她,辩解道:“这不能怪我,是你哥先动的手,就像你现在这样拿枪指着我,而我正好也饿了……”

“废话少说!你个贱人、杀人犯!”谢媛媛哭出声来,大喊:“不想死就乖乖听命,我要你跪下!”

“还真是兄妹,连威胁方式都一样……”常安翻了个白眼,“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说着,她走下床,赤脚走在地板上,向谢媛媛走去。谢媛媛惊慌失措:“停下!我叫你停下听到没有?”食指动扳机,随着剧烈的震动,子弹在空中划出白热的轨迹,常安瞳孔收缩,右手抬起伸开手心朝外挡住面部,那枚子弹正好嵌入手掌中心,将掌上的纹路扭散了。

“哈……”常安穿了一口气,查看手心的子弹,半截潜入肉里,半截露在外面,有鲜血顺着子弹四周滑动。“还真有点疼。”常安抬头,下一个瞬间,就把女孩持枪的手握住,捏碎她的腕骨。她抓着谢媛媛的脑袋,牙齿对准她的脖子,正要咬下去时,常安猛然醒了过来,那一瞬间,她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杀人。杀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似的,在尸变中失去家人、和相依为命的哥哥的女孩。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思维深切的认知中,时间变得滞缓,常安在那短促的发愣的一瞬间,看到了谢媛媛惊恐的神情,猝然发白的脸颊和抽搐着的嘴唇,甚至她湿润的眼球上红色的血丝,都一清二楚。

下一个瞬间,她咬了下去。

“啊……”无力的呻吟。

莫非赶到常安房间里时,正看见常安按着谢媛媛的脑袋在进食。奇怪的,他没有不适,而是很自然地替她关上房门,并递给了她一条毛巾以防血流到身上。没过一会儿,周煦就在门外敲门,常安吸干了一半的血,然后把尸体拖进床铺地下,打开门让周煦进来。

好浓的血腥味儿。周煦的脸色发白,眼睛搜索了一番,看到了地板上的消音手枪,然后视线定在床铺底下。常安杀了人,这是无需掩饰的事实。而行凶者正倚在窗口发呆,莫非则一脸无所谓,完全不在乎后果的模样。

“是……谢媛媛那姑娘吗?”

常安点了点头。周煦说:“我就知道……也是她自寻死路。我是说,你不用藏着,尸体可以交给我处理。”

莫非回答:“姐姐还没吃饱。”

“那行……你们可以把残骸交给我。”

“给你地下室的小丧尸吃吗?”常安说:“她哥哥也是被你处理了吧。”

周煦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常安感到心情烦躁,那次她察觉到地板下有异动,听到周煦絮絮叨叨的安慰声和丧尸的咀嚼声,就大概明白这一切了。周煦养着丧尸,而且是一只年幼的,已经死去很久的小丧尸,那应该是她的孩子。常安打开地下室看过那小丧尸,眼珠子掉了一只,皮肉皱皱巴巴地裹在脸上,脖子上带着钢圈,她考虑到周煦的心情,于是又关上了地下室的门,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行!你不能碰我的孩子,否则……!”

“我干嘛碰你的孩子?”常安反问:“你既然想养着,我也没权利插手。”

“好……好,只要你不动我的孩子,那就没有关系!其它人任你啃食,只要我的孩子安全,我就绝对不会反抗你。”

“我不会动它,”常安说:“我也不会无端地杀掉任何活人,除非他们半夜溜进我的房间想要杀死我。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放心好了,我可没有虐杀人的嗜好。”

周煦和常安达成了协议,她退了出去,并且去安抚剩下几个人,他们守在门口,听着双方争吵,全都面露惊恐。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多少明白了真相的他们全都乖乖地回房去了。实际上,此后很长时间,仅存的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都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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