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碑一节

  • 作者: 鸿鹄
  • 更新时间:2017-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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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市井,离奇。

多年滴雨未落,颗粒无收。代代庄稼人首先想着的不是水利,放到是烧香拜佛,求神明保佑。就连万人之上的天子,遇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破事儿,也是差遣使臣,去请川藏的大师来祈福。

天子得靠宗教来稳固自己的位置,毕竟人家都叫“天子”。而宗教没了皇帝撑腰,难道让信徒喝西北风去?于是就这么互相利用着,把一干市井人唬得愈发一惊一乍。

丰安城里的人对居于山脉之上的藏人多少有些忌惮。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说白了便是神明的眼皮子底下。虽说都是一样的人,进一步说,都是一家人。但就像鬼怪受人恐惧,神明作为给人期望的信仰,也总是撩拨得人心痒痒。

所以丰安城外葬着亲眷的见龙岗,一年到头都人迹罕至。白燕寺的木像泥偶却能香火不断,搞得雪山来的法师被香油钱染得浑身铜臭盖佛光。

明明山脉,原应纯净高远,不沾世俗的。

若非雄鹰,无人敢说它攀得轻易。

对苍珠来说,那日飞过的雄鹰,便是他的机缘。

他站在色彩夺目的格桑花里,那只鹰从他头顶飞过,爪上抓着什么发亮的东西。老鹰扔下了一串闪闪发亮的琥珀念珠。他拾起那串念珠时,远处走来了半村的人。大家都在追捕那只鹰,但它偏偏把那串念珠留给了苍珠。

人哪知道是什么鸟雀,衔了什么花的籽,飞了多少里,经历了多少时日,才长成了你眼前所见的落英缤纷。一切都是机缘。

苍珠给老爷放牛时没赶好,一头从坡上滚进了湖里淹死了。老爷就把他钉在了那坡上,水米不进已经四日了,正当他性命垂危时,那只鹰发觉了他。山地里的鹰可是食腐的,估计那鹰觉着他就是块烂肉,降下来想把他吃了。

万般不定,冥冥之中仿佛又有定数。

等他醒来时,他竟然住进了老爷的房间。手脚上的镣铐被砍断,身上被仔细包扎了。他环顾四周,瞧见了庙里最德高望重的布藏大师。

布藏大师从前也是个奴隶,他的爹娘被卖做奴隶,他是奴隶所生,当然也是他的老爷的所有物。于是他还在襁褓里,就不得不戴上镣铐,忍饥挨饿地为奴。他的脖颈和手腕上至今仍有镣铐压迫出的扭曲凹陷。

等他长到十岁时,随母亲收青稞时,瞧见了远处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他们都是僧人打扮,他服侍老爷时听到过搜寻活佛转世的事。他知道,他家那位小少爷已经被送上了山麓。老爷一早派他挖来雪莲,让少爷手持雪莲,装成命定的神童。

他们瞧了瞧手持雪莲,趾高气昂的小少爷。领头的大师发问了:“这雪莲,是你们谁发现的?”小少爷得意地说是自己发现的。大师又问:“那我问你,你摘下雪莲,为何留下了根呢?”少爷愣了愣,说:“顺手一拔罢了。”大师摇摇头:“举头三尺有神明,雪莲一拔,早就断了根。你再撒谎,舌头就会被大黑天割去。孩子,你可想好了?”

小少爷怕了,只好交代了花是布藏找的。于是大师又带着人马到了青稞地里,亲自再问布藏为何摘下带根的雪莲。布藏把土挖开,把带根的雪莲种回了土里:“它也算一条性命,我不想杀生。”

雪莲生在恶劣的环境里,事故盘根错节地努力存活。这样细心地一点点挖开,势必既有善心,又有耐性。这是学佛必不可少的“佛性”。大师摸了摸布藏的脑袋为他开光:“孩子,你才是我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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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稍稍迟了些,但规矩还是破不得。如有疏漏,还望各位多多斧正。照旧周更。感谢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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