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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水，今晚的月亮半隐在云层里，洒下清晰的银辉。
相较于市中心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老年人的生活要单调的多。小区外除了偶尔经过的公交车辆，已经鲜少有人烟走动。
赵奶奶今晚的手气不好，早早地输光了身上带的钱，臭着脸，一边骂骂咧咧地踩着柏油路回家：“运气真是背，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他们说的摩羯座的水逆期到了？心绪不宁的，都怪那个臭丫头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也挡了我的财运……”
小区楼下的灯管昨天爆掉了一盏，到了今晚始终破着，没人修理。稍远一点的路灯将人影拉长，颇有几分诡异。
这条路，赵奶奶已经经常在夜里走，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赵奶奶摸牌的眼神还不错，但走夜路，却也怕踩了空脚，摔跟头。尤其她也实在上了年纪。她使劲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机，一边从手机工具里翻找手电筒。一抬头，心头一震，发现了些异样。
“诶，我家的灯怎么是亮着的？难道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关了？”赵奶奶暗自嘀咕着，“不对啊，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并不见灯亮着。”
进贼？不会，这小区的人都穷得叮当响，贼都不来惦记。
赵奶奶站在小区楼下，眯眼打量着，一边用手一楼一楼地数：“一、二、三、四……没错啊！不对！那是臭丫头的房间！难道是臭丫头回来了？”
“臭丫头闯了那么大的祸，居然还胆敢溜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还以为出了个车祸，就脱胎换骨了呢，原来也没安生几天啊。所以，老一辈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啊，都是遗传了她那个不入流的母亲，可没我儿子什么事情，我的基因好，我儿子的自然随我。要是像我儿子，哪里会变成这样……”赵奶奶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一边赶紧敲着腿，使劲爬楼梯。
“咯噔”一声，门开了，赵奶奶沉着脸，正准备教训赵伊萱一番，却看见有个人影在赵伊萱的房间里翻找东西。
本就凌乱的房间，差点被翻了个底朝天，家具都乾坤大挪移了。
“哎呀，你个臭丫头，拆房子呢！”赵奶奶见此，一下子火冲大脑，破口大骂：“听见没有，给我住手！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我们赵家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我儿子，你父亲要是泉下有知，知道有你这么个女儿，尸骨都不能安心入土，怕是都要从坟墓里钻出来，找你算账！”
对方没有理会她。
“诶，你翅膀还硬了。”车祸刚一醒来的时候，还知道收敛一点，骂不还口的，对她也算是有些敬意，这是怎么的，惹上了人命案子，就长了胆子了？赵奶奶暗中磨牙，但是她刚爬了楼梯，毕竟腿麻，还气喘，没有立刻上去扯打。
赵奶奶从小将赵伊萱看养长大，可谓是从小和她斗到大：“我可不怕你啊，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杀了！诶，你倒是听见人说话没有？这里的东西都是我老婆子的，你那抛弃子女，一天奶都没喂你喝的娘可是什么都没给你留下。你究竟翻什么呢？”
赵奶奶火急火燎地撩起袖子就走上前去。心头的火气算是燃烧到了最高点，眼看就是一场针锋相对，那人突然转过头来，赵奶奶心头一寒，脚跟泛起点点凉意。
这个人虽然和赵伊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怎么说呢，从看到她眼神的那刻，赵奶奶就一阵毛骨悚然。这眼神太陌生了，陌生得不像是那个自己抚养十数年，嘴巴恶毒、性格孤僻的孙女，也不像是前些日子失忆时，八竿子压不出三个屁的闷葫芦。
人说，女大十八变，但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她那呲着牙，盯着她的神情，和赵伊萱车祸在医院醒来时有点像，但是，却比她狠辣的多。赵奶奶看着对方，心中阵阵法术。她想：这个人或许真的会杀了她。
赵奶奶再也不敢啃一声，双腿打颤地站在一旁，等着她翻找东西。直到整个房间没了完好之处。她才拍了拍衣袖，径直绕过赵奶奶，摔门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讲。
在她经过赵奶奶身边，几乎是贴身而过，鼻息相闻的时候，赵奶奶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害怕得屏住了呼吸。
她一走，赵奶奶颓然倒在了一旁倾倒的沙发上，哆哆嗦嗦地翻开手心里差点被冷汗浸透的手机，播出了王军驿因为客套留下的电话号码：“喂，干儿子啊！不得了啦！老婆子我家里进邪祟了！臭丫头回来了！哎呦，我这命啊！”
此刻，王军驿尚未离开GNFC，正为了下一步的工作计划而犯愁。刘明的线索一断，几乎全剩下了unknown的部分。这一些，纵然他王军驿三头六臂，经历了十年的刑侦磨炼，也束手无策啊！
正犯愁，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作为警察，他几乎24小时不关机。抽屉里，甚至身上都充电宝不离身，就怕遇到什么紧急事件，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取得联络。
他一看手机，是赵奶奶，先是一愣。还是快速地按下了接听。电话那头，赵奶奶惊慌失措的语气让她意外，从她断断续续地描述中，本以为老人家眼花迷信或者撞鬼的王军驿神色突然冷凝严肃起来：“她什么时候走的？你进来的时候她在房间里翻找东西，一句话也没有说，神色还不对？”
“是啊，我都怀疑这孩子犯邪祟，被脏东西上身了。哎呀妈呀！”赵奶奶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那眼神太吓人了。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我老婆子都快被直接吓进棺材里去了。几点？就刚刚才出门。出门时，砰的，好大一阵关门声，应该是出去了。”
或许因为激动，赵奶奶的声音大得隔着手机老远的高杰他们都听见了。
王军驿转头，一向好脾气的他突然不容反驳地下命令道：“高博士，不惜一切办法调用打开赵伊萱所住小区附近的摄像头。要快！”
那热切的眼神中有不容忽视的迫切，宣告着这件事的紧迫性。就连一向别扭高傲的高杰这次也没有耍脾气，遵照他的话立刻丢下快餐盒，手指刷刷在键盘上翻飞起舞。
他一向记忆力过人，上次陪着许泽笠去警察局进行头脑风暴法分析案情的时候，他就几乎一遍过，就记住了所有的资料。自然包括赵伊萱这个核心讨论人物的住址。
“那个地方不在闹市区，能够调用的监控探头并不多。我也只能试试。问问，人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赵奶奶说，她人都吓软了现在，没有看到她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不过小区的外面正好有个银行，自动取款区域外应该会安装了摄像头，你调用那个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许博士，麻烦你立刻跟裴浩联络，看另外一个赵伊萱是不是和她在一起。如果……”王军驿一边安抚着赵奶奶，一边用眼神和许泽笠交汇。
不用说破，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赵奶奶的确承认过，那个女人为他儿子生下了双胞胎。这是毋庸置疑的。她只是无法确认其中一个女婴的生死。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赵伊萱死了，就是那个无头女尸。另外一个赵伊萱还跟裴浩在一起。现在又出现一个“赵伊萱”，那么，这个世界上存在第三个和赵伊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克隆老鼠？伪装？真正的双胞胎之一？亦或者，他们的推理其实错误了？无头女尸才是克隆老鼠？
以上种种都不是没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