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乱了,我本白莲花

雨滂沱地下着,遮住了眼帘,视线的百米之内几乎已经看不清东西。裴浩他们赶到枪声发出来的地点时,现场还残留着一处血迹,却不见一个人影。也不知那个杀手是擦枪走火,还是被什么人狙击?

“跟我回去。”雨水冲刷下,血迹被冲刷稀释,甚至连血腥味都荡然无存,一切的线索都被这场大雨冲刷走了。居然连唯一的线索都给冲刷没了。

依照裴浩现在的人力财力,要查出一个杀手的身份,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地球人的话!虽然狐疑这个杀手追杀赵伊萱的目的,但是,现在令裴浩最在意的却是赵伊萱在电话里对他说的那番话。她失忆以后,虽然变得敏感脆弱,但是,不至于喜怒无常、无理取闹。裴浩相信,赵依萱之所以在电话里这么说,就铁定发生了什么事,影响到了她。这就是他此时此刻,要弄清楚的。

“我……”赵伊萱只说了一个单音,不知从何说起。该说裴浩找错人了吗?她不是那个她认识的赵伊萱,而是……

“嗯……”语不成句间,肩头忽然一重,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赵伊萱一个踉跄。姜龚闷哼一声,脑袋重重砸在她的肩膀上,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过来。

赵伊萱一看,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和裴浩说什么,她一手扶住姜龚的双肩,焦急地看向他的双眸:“喂,姜龚,姜龚!你怎么样?”

只见姜龚的双眸涣散,无法聚焦成点。他中了子弹后与杀手搏斗了一段时间,伤口显然被扯开了,经过雨水的冲刷,此刻,意识居然渐渐朦胧。这样拖下去,他会立刻没命的!

一条生命的流逝,是沉重的。赵伊萱的整个人都如风中残叶一般抖动不停。

姜龚和裴浩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几十年来,都是作为一个平凡人过来的,他远没有裴浩那般的素质和身手。

赵伊萱拍打着姜龚被雨冲刷下惨白的脸,不让他就此昏睡过去。如果此刻昏迷,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在他毫无血色的白净面孔中,一抹不自然的潮红越来越热。他怕是要发烧了!枪伤、大雨、发烧,会造成伤口感染的,没有比这个情况更加糟糕的了。

“怎么办?裴浩,怎么办?”为什么救护车还没有到。赵伊萱的心头七上八下,犹如有十来个水桶上下翻搅。

她急得已经哭出来了。

突然,肩膀上一轻,抬头时,裴浩已经将姜龚整个揽了过去,夹在腋下,一手拿过他的一臂绕过自己的脖颈:“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吗?脏死了,赶紧擦擦,扶他上车,不然,他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赵伊萱呜咽了几声,不知道被泪水还是雨水呛到,听话地擦了擦眼泪,扶起姜龚的另外一个手臂,拖着他朝着裴浩的车子走去。到了车前,驾驶座的门居然是开着的。刚才事态紧急,裴浩居然来不及把门甩上。赵伊萱心下感动地看了裴浩一眼,他却别开眼去。

雨水随风飘进了驾驶座,这么一段时间,整个真皮座椅已经湿了,聚集了一个小水洼。裴浩先和赵伊萱绕道后座,打开车门,将姜龚架进去。姜龚的身体刚一触及后座,头就软软地倒下,整个人横躺在后座,像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你坐前面来。”裴浩看着后视镜,但赵依萱知道他在和她说话。

“我还是扶着他的脑袋吧,万一再撞上就不好了。”赵伊萱没有去看裴浩的脸色,而是扶着姜龚的身体坐到了后座,还细心地把姜龚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防止开车过程中磕磕碰碰。

裴浩一言不发坐到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裴浩的驾车技术很好,很难相信,他其实才十九岁。听说有钱人家的孩子未成年时就能在国外考驾照了。他大概真的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吧?

裴浩巧妙地避开了这个时段最拥堵的路段,以最快的速度超捷径朝着最近的医院开去。汽车行驶过程中,他又通过车内的电话预约了担架和救护人员,简明扼要地解释了情况。此刻的裴浩冷静得有条不紊,像是一个成熟稳重、临危不乱的大人。

车子里很安静,只有雨刷摩擦玻璃的声音。刷刷,刷刷……单调、枯燥、沉闷地重复着。

汽车中央的化妆镜倒映着裴浩的脸,虽然只有半张脸,但是他的下巴崩得紧紧的,显得整个脸部轮廓更加冷漠刚毅。赵伊萱偷偷打量他,她知道,他在不开心。

赵依萱心想:该怎么告诉他呢?她想起了自己和姜龚的过去,说不定,就是姜龚的女朋友。但是,如果今天没有裴浩,她自己死定了不说,姜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哪怕是急疯了,也不能做到像他那样临危不乱,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脚上的姜龚无意识地痛哼了一声。赵伊萱能够感觉到腿部衣料的黏腻。姜龚的一截袖子都染上了暗红色,那些暗红透过他的袖子,流淌在她的大腿上,刺激着她的心脏,让她再无暇顾及裴浩想什么。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仿佛这样他就能得到安抚,从而好受一点似的。只是一瞬,赵伊萱忽然又想到了上次为了救她而中枪的那次。那一次,他也是伤了手臂,却从未哼唧一声,而是在简陋的环境下,自己处理了伤口。听说,枪伤是非常痛的。

这样自立、隐忍的裴浩和他富裕的家境是相悖的。现在这个时代的男孩子很少能够做到他这样。这一切,大概和他在异世界的际遇有关。姜龚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赵伊萱看见姜龚的眼睛开了一条缝,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她把耳朵凑过去,想要听一下,他想要说什么。冰冷的唇触上了她的脸颊,他哼了一声,唇擦过脸颊,蹭到她的耳边,让她浑身一个战栗,血色顿时爬上了她敏感的耳朵。

姜龚的唇很冷,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他像是做梦一般在她耳边呢喃:“伊萱,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你想不起我来,我很难过……”

赵伊萱心头“咯噔”了一声,心头像是有一根千金锁,沉甸甸的,被人轻轻一扯,扯住了心肺。胸口嗡嗡作响。她是个怯弱的人啊,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却也害怕欠着别人什么。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剖析了内心,大概会骂她一句圣母白莲花什么的吧?

玻璃镜中,姜龚的眼神飘了过来。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余光。这一刻,心突然就乱了。

她什么也不敢看,不敢动,直到到了医院门口,有接到电话后在门口等待的护士推着手术车过来,把姜龚抱上推车,快速地推进了一重重闪着红灯的房门,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手术灯依旧亮着。赵伊萱靠着医院米白色的墙壁,鼻子里已经闻不到消毒药水的味道。鼻孔被什么堵住了,她抖了抖,肩上多了一条毛毯:“赵伊萱,过来一下,我们谈谈。”

冰冷的墙壁,消毒药水的味道弥漫。

同一时间,另外一家医院内,刘明也正在进行同样的取弹手术。他的情况也看似不容乐观。原本像是滑头一样的刘明,居然会将自己搞成一个干瘦老头一样的样子,除了枪伤、发烧,居然还营养不良,精神错乱萎靡。

夜正在悄悄地溜走,因为和刘明的交情,王军驿本想在医院手术室外守着刘明醒过来,亲自问他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实在的,若说刘明是内鬼,他打心眼里其实是不相信的。但是,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刘明。

除了莫兰之外,琴医生的口供对刘明相当不利。再加上,许泽笠的怀疑。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后,王军驿自己也觉得,警察的队伍之中,存在了什么不和谐的因素。但他不希望,这个不和谐的因素来自于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如弟如友的刘明。

正要去医院探望,市里上级机关的电话就打到了王军驿这里。

虽然地中海局长想要极力掩盖莫兰和三名警察失踪的案件,但是这么大的事情,纸包不住火,已经传到了上级机关的耳朵里。上级领导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勃然大怒。不光如此,地中海滥用职权、打草惊蛇、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种种的罪行也被揭发。

地中海局长停职待查。

很快,伴随着GNFC申请的特批令的下发,两天后,地中海局长被免职待命,王副局长暂时被恢复了职权。上级直辖市中近期也会调一些特派精英下来,协助调查这起案件。

一大早,GNFC中的许泽笠、样高明、高杰三人就凭借特批令加入了王副局长调查此次神隐事件的队伍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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