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艾利乌德斯市的最北端城门,人们也能听到莱茵帝国士兵那疯狂的呐喊。往常,他们会在策略失败时迅速撤退;也会在策略成功后疯狂冲击。
但是今天不同,这些人显然是在背水一战,准备着与所有守城士兵同归于尽。如此突变,让圣赫拉芙士兵们无从适应,他们大都被吓坏了,连呼吸都在颤抖。
三十万兵马囤积在城下,形成一片压抑的黑色大陆。
他们在呐喊,即便嗓门儿沙哑,即使腿脚发软。声音就像攻城大炮一般,硫克斯勒就算在扎尔身边大喊,也无法轻易的将信息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而另一方面,已经回到了赫拉芙王都的厄娜瑞忒,却在悠闲地喝茶,她根本不认为艾利乌德斯市会失守,并且早就筹措上其他的打算了。
她命人叫来格莱娜,并对魔女说道:“再劳烦你去一趟各处的报社,支付今后的费用。我们需要他们实时报道莱茵帝国反抗势力的事情,直到人民选择出各自的王者。”
格莱娜高兴地离开,萨莉拉却埋头算账;她用厄娜瑞忒一定听得到的声音低喃:“这可是一大笔钱,三箱,不,五箱,不,更多……”
回到艾利乌德斯市,那些疯狂的士兵们已经过了河。四年前他们怎么做都没有趟过去的护城河,如今竟然轻而易举的通过了。
工程兵将无数的小桥架起,即便那河流是强酸腐蚀性液体,如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扎尔下令士兵去抵挡城门,城楼上的弓箭都快要用完,而魔法师们也没有力气了。
莱茵帝国的兵士就像是一头永远不知疲倦的魔兽,他们相互协作,更舍命战斗,毫无战意的圣赫拉芙士兵变得越发疲弱。加之恐惧情绪在军中蔓延,使得他们更加心神劳累。
“蕾姆泽!”扎尔想到了她的古代魔法,在城楼上寻找蕾姆泽。那小姑娘就在附近,很快便进入了扎尔的眼帘。
“我说蕾姆泽,现在可是危急时刻,为何你不用爆破魔法,那很有用,至少可以震慑敌军!”扎尔冷汗都流了下来,他请求蕾姆泽发动魔法。
谁知蕾姆泽却仰起头来,用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说道:“噗噗噗,副团长大人。您真是开玩笑,看看城门底下是谁把守,根本用不着我出场才对。”
听了这话,硫克斯勒第一时间低下头在城门附近寻找;刺眼的阳光下,他极为便当的寻找到了一颗闪亮的光头。
米诺斯一夫当关,独自站在城门前。
眼看着那些杀红了眼的莱茵帝国骑士们冲过了十几米宽的护城河,离着城门仅有二十来米的距离。
米诺斯手中的奥丁神枪矗立在地面,枪头发散出黑色的电光。烈日炎炎,黑铁铠甲把人的身体闷出汗水,骑士们都没有注意到身体的疲劳。
他们眼看胜利在望,却发现整个世界都产生了神奇的变化。
这里是一片沙漠。头顶上的太阳比刚才还要炎热,眼看就要破开的城门连同那座巨大的城市都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海。
而挡在他们前面的,是高大的米诺斯。
这不是幻觉,图尔维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他切实的捧起了一把沙子,顺势扬起。他身后面,站着法兰克一世。
这位莱茵帝国的开国皇帝远远端详着米诺斯,半晌才开口说道:“仅凭一己之力,便让几十万军队不知所措。”
“我莱茵帝国有此一人,就算是天下无敌。图尔维——”皇帝招呼图尔维问话。
“这个大块头从前是什么人?若是有如此厉害的人,你怎会有所不知?”法兰克一世笑眯眯的问话。
图尔维三缄其口,最终还是老实回答:“他原本是通缉犯。您应该也有所听说,那个东部岛国上跑出来的怪物米诺陶诺斯的化身。”
皇帝沉默了一下:“这么说,他自小到大的人生一定是悲苦卓绝了吧?”说罢,他看了看图尔维那难看的脸色,便又笑了。
“图尔维啊,我看咱们是赢不了了。”话音刚落,图尔维便瞪大了双眼;但是皇帝陛下并没有让他发言反驳。
“你是我最亲近的臣子,因此我必须要对你托付一切。厄娜瑞忒最终会获得这方大陆,也会如她所言,恢复西圣地的光景。”
“但是,在那之后,我们莱茵帝国会怎样?”
图尔维再次沉默,法兰克一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世不会认同莱茵帝国并入赫拉芙版图,就算拼尽一切。而王都的人大概也一样的想法。他们在胜战中长大,不会懂得征伐时代的残酷。”
“若是赫拉芙的军队攻入了莱茵帝国,甚至来到了王都城门,你就投降吧。我想,厄娜瑞忒看在我这老骨头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一个只剩下王都的颓败国家。”
“到时候,恐怕一切的阴谋就会全部展露出来;你要站在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抛舍所有敌对意识;要知道,我们莱茵帝国七十多年的夙愿,就是获得和平时代啊!”
皇帝最后的这句话意味深长,图尔维没有深刻领会到,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惨绝人寰的又一次大战。
这两人正在交谈,从沙子里已经出现了无数的奥丁战士。这些战士并不冲锋,只是越来越多,最后甚至超过了莱茵帝国所有士兵的总和。
他们有战车,有骆驼骑士,有重甲步兵,也有魔法师……
在天空有人,在沙底也有人。这些人站立在米诺斯身后,如同山峰一般岿然不动。法兰克一世大笑道:“哈哈哈!看呐,这才是英雄本色!怪不得他凭借那副尊容就可以征服我们莱茵帝国的第一女英雄,了不起啊!”
皇帝的大笑让士兵们一愣,面对山岭一般的军队,他们燥热的血液也降下不少温度。
就在这时,米诺斯有了动作。他将左手手掌扎开,对着头顶的天空;而后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大海的主宰!世人的崇拜!我要借您几分力气来使,我有您所期待的那股力量承接!”
“我知道,您所期待的那个模样——灭世的风暴!”
很快,晴天响起了霹雳。远处的乌云从四面集结而来,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漆黑,见不到半点儿光亮。
闪电布满天空,不经意碰响了闷雷。狂风迅速泛起,沙子如同刀刃。
法兰克一世毫不慌张,他还在对图尔维谈笑:“看呐图尔维!那是多么厉害的本事!竟然可以将海洋之神的古代魔法与转变环境的力量结合,他简直堪称天灾!”
“哈哈哈!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叫他天灾的米诺斯!”
——“不过,圣赫拉芙有天灾,而我们却必须面对他。这正说明了王的差距啊!”
皇帝大笑几声,对图尔维挥了挥手。大将军理解皇帝陛下的意思,大声喊道:“向后撤军,全力向后退!”
米诺斯听得清楚,他知道,图尔维就是在对自己说这话的。莱茵帝国的士兵纷纷退了回来,他们还在庆幸没有沦为灾难的牺牲品,把自己的性命变得一文不值。
天空之上,珍妮一直盯着心上人,直到米诺斯撤去了乌云,也收走了沙粒。女骑士含着泪回到了西面的兵营,她复杂的内心无法得到平息,悲叹宿命的因缘,咒骂命运的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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