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之神在沉眠.3

琳的运气还算不错,客店里刚好有一个床铺。她与几个姑娘睡在一个屋子里,这些人都是从西面被帝国占领的区域而来,准备前往多卡山避难的。

这种光景之下,有几个人能够安心睡眠?姑娘们当然会与琳一同交谈,并告诉她:“多卡山就在这个席尔王国的西北方向,毗邻王国要塞,算是我们这些人最后的庇护所。”

琳:“可我听说那地方已经不再归卓卡王国管辖;他们的国王看到古斯帝国的覆灭将至,干脆丢下了国民独自逃难;如今那座山头儿已经属于盗贼了。”

一个姑娘听了这话,连忙摆手说道:“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是这里还有内情。现如今的局势,论起盗贼来,还不知谁是呢!那些人确实被人们称之为盗贼,可是却做着圣人般的事业;他们救助乡里,保护弱者,简直就是英雄哩!”

听到了英雄这一词,琳的内心不禁一震;不知为何,总是独自承受一切的琳迪·查尔莫,与这个词汇倒是频频相遇。

在赫克托斯,她两度被称为英雄;在圣赫拉芙,她是侦察团最有名的英雄;在亡灭的匹斯王国、甚至是远方的莱茵帝国、古斯帝国。(据传说,古斯帝国的国王曾经准备用三大箱子金币请求琳前来支援;只不过还未等使者成行,帝国便已经被击溃。)

她侧躺在床铺上,这地方又阴湿又肮脏;偶尔有几只蟑螂从面前爬过,可是姑娘们早已在这世道受尽了苦难,根本没有人大惊小怪。

房间里有难闻的气味,原本这间房是脚夫们居住的地方,因为逃难的人太多,所以大家也只能将就。琳抱着直刃刀,略带伤感的面容对着窗户,她能清楚的看到月亮的轮廓,以及她身旁的几颗星;就像母亲带着孩子一般。

这个时候想起家乡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轻轻闭上眼睛,心中却无法平静:“来到爱琴大陆已经过了一年的岁月,然而发生了那般多的事情,仿佛经历数十载的光景。我不曾有一刻忘记自己的使命,更不敢有一时忘记我在弗罗赛面前说过的誓言。”

“不知是谁,我的天,真的忘记了。总之有人对我说过,(而且一定是这样)我所坚守的誓言不过是自己对于战争的逃避;我所背负的使命,也不过是胆小催生出来的自我安慰的假象。我无法成为英雄,永远。”

“而后,我便不得不面对那长着三个头的妖魔。当我意识到身后的人群,当我想到他们的苦难;当我听到他们的呐喊与助威,当我感受到他们炙热的内心与信任。我发现,自己的肩膀突然有了分量。”

“那一天,我懂得了背负的意义,更明白了英雄的内涵。我是不是有了些许成绩,已经足够我书写一封信件,送到大海对岸的部族,告诉他们,草原的女儿正在茁壮成长,她已经开始移动步伐,向着她的誓言,更向着她的使命。”

不经意间,琳再次睁开眼看到了月亮与几颗孤星,在这位十八岁的姑娘心中,还残存着想要向母亲撒娇的任性,然而命运早已决绝了这一切,她对此心知肚明。

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这似乎正是那位可怜的“任性”姑娘。

客店的房间很简陋,而且年久失修。熟睡了几个小时之后,琳便被一阵冷风唤醒。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琳正看到一个又矮又胖的身影在窗边,准备逃走。

她下意识的大喊,同屋的几个姑娘都被惊醒。

一阵慌乱,那黑影飞也似地奔逃,而琳则在他后面紧追不放。来这里住店的姑娘们所携带的盘缠和行李都被贼人卷走;而“东方公主”的爱刀也没有幸免。

琳赤着脚在那贼身后追逐,借着月光,她把那人的身形看得清楚,琳不禁纳闷儿:“这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猛然间,她想起了晚上遇到的那个被她错认为布鲁的男人。

别看这人身形短小,而且身宽体胖;可他的身手却矫健灵活,简直与燕子媲美!恐怕见过的人都会如此感叹:“真是一块儿天生做贼的材料啊!”

不过,在以迅捷而闻名“东方公主”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没出几条街道,这贼人就被琳飞起一脚,踹翻在地上了。

“我当你是个热心的大叔,没想到你却是个不知廉耻的贼偷儿!那些逃难的姑娘无所依靠,你竟然还能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真是堪比恐怖的妖魔!”琳迪·查尔莫愤怒的抓住了男人的脖领。

“手下留情!我真是冤枉啊!”那男人大声喊道。

【小故事:艾莲的王都生活(下)】

艾罗站在街道中心,两手抱着头顶,茫然无措。

“艾莲不见了。竟然就在我面前消失不见!我才刚刚应下她爷爷的嘱托,想必这些精灵还未走到匹斯王国呢!”

“这光天化日的,我竟然把她给丢了!”艾罗越想越着急,他刚从梅丽的酒馆儿跑出来,虽然梅丽大姐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艾罗还是难以安心。

艾莲自幼在村庄长大,从未走出过那座山岭去。如今见到了诸多诱人的事物,自然是难以抵抗。再加上这姑娘本身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不会遭到坏人的哄骗。

艾罗将她从村庄里带出来,希望让她经见这世上仍旧残存的美丽;男人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身影,因此期望着由她来经历那些自己梦想经历的一切。

“十四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巨大的城堡;然而我的内心却如同死灰一般寂静。当我看到那孩子放光的眼睛,就不禁感到幸福;仿佛那时候的自己重新面对城堡,而且做出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感叹。”

他对着街边的摊贩如此说道。

“我说老兄,你这简直太难懂了。我从小生长在这里,怎会对你所说的梦想有所共鸣?”

“你这可恶的城里人!”艾罗红着脸大喊着跑开了。

几经周折,他终于打听到了艾莲的消息:“我刚才见到你说的姑娘了,她跟着一群人在女巫的小摊儿前凑热闹,而后跟着那巫师走了。”

“萨莉拉!”艾罗大吼着跑向了军营。(提供消息的路人如此证言道)

当艾罗推开了萨莉拉的房门时,正看到她与艾莲。

小姑娘坐在椅子上,而萨莉拉则在她身后帮她扎辫子。看到发愣的艾罗,萨莉拉说道:“呵呵呵,团长大人,您看这姑娘的头发,真是神奇!明明昨天见到时还弯曲的像是羊毛卷儿,今天却如同瀑布一般,与琳的头发像极了。”

“这是精灵族的特性吗?还是有什么魔法。你就别那么小气,把她借我一天,让我弄清楚这天大的谜团。”

艾罗瞠目结舌,半晌才开了口:“你难道只为了这个才把她拐来的吗?”

“真是失礼的说法!我们这是姐妹间的亲密交流,你这贼坯怎能如此看待我!”萨莉拉坏笑着大喊,那样子实在令艾罗无法接受。

“就是就是!”谁承想,坐在椅子上的艾莲竟然在一边帮腔。

艾罗垂下头,他长叹一口气,疲惫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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