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悲伤总是相伴左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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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总有些出乎意料的异才出现在这世上。诸如创造了炼金术的那位魔法师;拥有多种魔法加护的布尔洛,又或是可以使用宙斯神力的宰相克里斯。

那么,用自己某项东西作为祭品献与神明,并拥有至高的祝福,便也作为了一种惊人之举成为传说。

第一位做这事儿的人,是西圣地的开国皇帝。他为了战胜魔龙,将自己的心脏献给了风之神艾俄罗斯,并用一颗水晶雕成的心脏来代替。

而第二位做这事的人,则是蕾姆泽。她将自己表达情绪的机能献与了阿波罗,获得了任何火焰魔法师都无法拥有的神迹——爆破的魔法。

但是相对的,她不再拥有任何表情,甚至无法让自己的声音起起伏伏;她不能流泪,也不能开怀大笑,更不能邹起眉头。她一切的情绪起伏只能在内心完成,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表现出来,哪怕是写在纸上。

因此,神明对此感到意外,更对此感到惊喜:那些创造出连诸神都无法预料到的东西的人,给了他们无与伦比的愉悦感,人间的事情,不论是战争还是和平,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现在,蕾姆泽在创造了一个令人惊异的事情之后,再一次缔造了传说——她开始展现出超越神明诅咒的能量。

她一直以来都平展的额头出现细小的纵向纹路。这些细纹集中在两个眉毛中间,随着逐渐靠近的两片柳叶,她们变得越来越明显。

她的眼睛变得湿润,这又是足以令神明为之震动的事件。那对如同明灯一般的大眼睛变得眼泪汪汪,豆子大小的眼泪从眼角低落,也挂在睫毛上,凝结成冰晶。

她的嘴角有细微的变化,正逐渐向着外侧耷拉下去,把悲伤的声音从鼻腔与喉咙中吐息出来。

艾菲看到了这一切,那个娇小可爱,言语不多的蕾姆泽竟然在哭;她死死抓住自己的手,使得艾菲感受到了更多的温暖,也让她心中更加痛苦:“是什么让你背负了那么多的苦痛,不消多想,我也知道必然是命运。”

“此时,你还会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如若你如此言说,我必然无言以对。”

艾菲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却因为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使她失去了言说的勇气,她只好用手背拭去蕾姆泽的眼泪(两人的手还紧紧抓在一起),她并不想松开蕾姆泽的手,因为小姑娘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的灵魂找到了温暖的救赎。

另一个温暖的救赎,来自于她的后脑,也就是艾罗的胸口。此时的艾菲依然能够感觉得到艾罗的心跳——他的心脏几乎要从胸口撞出来了,而后跳到艾菲的面前,让她看见自己的泪水和不舍。

“请一定照顾好艾罗,拜托你了,蕾姆泽妹妹。”艾菲轻声对泣不成声的蕾姆泽说道;之后她又看了看哭泣的队员们,试着挺了挺身子,但这实在太费力了,她只能放弃。

“听我说,亲爱的好朋友,我的亲人们。”艾菲缓了缓气息接着说道:“我的人生已经足够了。或许,我还未体验到很多事情,但这已经足够了。”

“在小山村的时候,我便憧憬着,哪一天,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并将我抱上马背,一同前往幸福的城堡。可是,虽然见到了英雄,却是在熊掌之下;抑或是军营之中。”

“你们都是我的英雄,我对此感到骄傲和自豪;我也同时收获了爱情……”她向后回头,望着艾罗的眼睛。

“我想,命运女神一定是太过愤怒了,才准备了这么糟糕的剧本。”她笑了一下:“瞧我,都在说什么。”

“我想说的并非这些,而是更加重要的事情:请你们不要被仇恨蒙蔽而走上了更加凄惨的路径;因为这同时也是命运女神的陷阱,她想要把我最重要的财宝也一同卷进我的命运之中,然后让我在冥府里对此懊悔不已,对此充满绝望!”

“我便是死了,也不愿意向她低头,向她屈服,更不会把我的财富统统拱手让与她!求你们不要那么做,我会在炼狱中感到不安的。”

艾罗抱着艾菲的臂膀变得更加有力了,他把自己额头贴靠在艾菲头顶,死死闭住眼睛。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艾菲的声音;这声音只有他能够听得见:“艾罗,你是我恋人,更是我的英雄。”

“而我的英雄不会被命运击倒,更不会被战争中的爱情打败;不要为了我而颓丧不已,你还能遇到更美的爱情……”

米诺斯忽的瞪大了牛眼,这位憨直的傻小子“哞哞”叫个不停,乱晃起光亮的脑袋;除了艾米米,没人知道他的意思。

熟悉治愈魔法的法师们都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人的生命能量;艾米米把小手放在米诺斯的手背上,轻轻地摇了摇头;而米诺斯不愿放弃,他硬是含着眼泪对艾米米做同样的动作,直到他终于忍耐不住,起身奔走,用拳头捶打起身后的山坡滑道。

没有了神明奇迹的扶持,艾菲忽的两眼一黑,看到了死神。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手脚冰冷无比,眼睛里只有一丝光亮。此时的光明魔法师正对着她,含泪微笑。

“多么温柔的孩子,真想看到你与亲人们团聚的那一刻,领略你所诉说的奇迹的真谛。”艾菲心中痛苦不已。

忽然,她想起了在赫克托斯的地牢里听到的那个名字:卡兰朵。她想起来了,那个卡兰朵不正是艾米米妹妹的名字吗?

到此她再次明白:“啊!这狠心肠的命运之神,我真想诅咒你永生永世!”

“即便是我真的领略到了艾米米口中的奇迹,你却毫无怜悯的堵住了我的嘴,让我无从告诉她这令人欣慰的消息,只能留给她无尽的痛苦,让她悲伤,甚至被现实击败。”

艾菲张着嘴,她已经看不到任何光明,只得凭借记忆找寻艾米米的方向;她仍旧希望把肺腑里最后的一口气倒上来,把这消息告诉艾米米——但是,艾菲永久的不能如愿了。

她的手垂了下来,头也一样。

她不能再听到队员们的欢笑,哭闹;恋人的撒娇,以及他的任性;她最挚爱的人们永远的离开了她。

艾罗沉默了,他收起了哭泣的声音,把脸憋得通红;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抱着艾菲的身体似乎永远都不想要撒手。

人们的气氛沉默,但是时间却并不会如此。艾罗颤抖的放下了艾菲,他似乎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现在所思所想并非是无人知晓;萨莉拉与法尔诺站到了艾罗身边,而米诺斯也从后面走来,却被琳一把拉住。

“巨牛”一怔,猛地回头看向琳。“东方公主”左手紧紧将艾米米搂住,右手死死拉住他的手。米诺斯感觉得到来自于琳的颤抖。

她咬着压根,发出了恶狠狠的声音:“我怎会与你们心情不同?可是,艾菲姐姐并不希望我们这么做。我们需要把那三人也拉回来,否则,她真的要在炼狱中受到更多的痛苦。”

说罢,琳迪·查尔莫抬起脚,狠狠地跺向地面。

她一直垂着头,盛怒之下的艾米米与米诺斯听到了她的啜泣声,也降下了温度。艾米米开始大哭,而米诺斯则走上前跪在了艾菲身边。

艾罗深吸一口气,对身边两人说道:“我不会强求你们。”两人并未回话,因为他们的心意不需要任何明确的回应。

“对不起,艾菲;唯独莫要报仇这件事,我做不到。”男人的声音低沉,泪水也像永远止不住的泉水。他攥起的拳头一直在淌着血,手指上还有指甲留下来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直大哭不止的蕾姆泽竟然站起身来,走到了艾罗的身前。这一点完全出乎了琳的预料,她本以为这位一向冷静平和的姑娘会选择听从艾菲最后的请求。

只见蕾姆泽仰起脸,她面无表情,语调也毫无起伏:“看起来阿波罗的神意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的怒火已经无法得到控制。”

“少废话了,赶快开始吧。”萨莉拉说话了。她的眼睛深深藏在曲卷的黑发之下,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她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冥界飘来的一股子阴风,仿佛能够穿透人的骨缝儿。法尔诺从未见过这样的萨莉拉,即便盛怒之下,他还是感到毛骨悚然。

——当然,“冥界三公主”的恐怖要从现在才开始。她逐渐化作浓雾;这雾的色彩呈现出极黑的颜色,就像墨汁那样;处在雾中的青草在一瞬间化作了黑色的粉末,与黑雾融为一体。

浓雾里面,飘出了萨莉拉可怖的声音:“呵呵呵,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呵呵呵呵……”音声刚落,大雾如同直奔庄稼的飞蝗群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如同世界末日。

率先行动的萨莉拉选择了山坡上的人群为目标,那些人是圣赫拉芙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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