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微笑的低下头,对着蕾姆泽说道:“不用担心,我想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任务。”
就这样,她们两人随着密探启程,骑着快马连夜赶往金矿小镇;而因为胆小没有乖乖留在店铺的艾米米,则是命运女神唯一的误算。
马蹄轻快,乌云也乘风而来,悄无声息的遮盖住阳光。
艾菲她们赶到淘金小镇,在山坡上见到了大批人马,硫克斯勒也在其中。
这些人是从圣赫拉芙甘雄领内而来的镇民,他们大都是些青年;最近,边境地带的日子越发难过;理所当然,他们也是被金子吸引而来的。甘雄男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他的家丁们(那些自警团成员)。
前往镇子的金矿需要从前面的小山坡翻下去,为了方便,当地人在山坡上开辟了不少光滑的土坡,作为简易滑道使用。山坡上面是城镇住宅,下面则是大批的帐篷和行李,这些都属于远道而来的淘金者。
这次的事件,镇民们和淘金者站到了一起,他们聚集在山下的金矿山洞前,准备严防死守。而山坡上,硫克斯勒所带领的重装骑士们都骑着高头大马,拦住了圣赫拉芙的民众。
自从上一回讨伐盗贼的战争胜利之后,甘雄男爵便扩展了自己的领地,但这个小镇还是与他抢来的土地相却甚远;硫克斯勒一路追了上来,终于将这些人拦在山坡前。
“硫克斯勒将军,我们奉命赶来了!”艾菲高声叫喊着,远处的黄金骑士正嘶声力竭的劝阻民众。
听到艾菲的声音,他显得有些错愕;便将劝阻的事情交给黑铁骑士,自己小跑着过来:“艾菲副官,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一句话,让艾菲心中的不安变得更加真实。她与身边的蕾姆泽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去寻找那个密探,但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是的,一切都应了蕾姆泽所言,那个密探根本就是冒牌儿货,只不过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却不得而知。
硫克斯勒说道:“这时候双方都剑拔弩张的,实在太过危险,你们还是赶快离开。”
艾菲沉下心来,这才听到了周围争吵谩骂的声音。她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无比沉痛:“我相信,现在的侦察团成员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并将白色的旗帜悬挂在城墙之上。”
“我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些人民拼死挣扎的战士们的笑脸。那位密探女士一定也是充满欣喜的高举双臂,感激上天对于这个国家的眷顾。”
“可是,不论是山下的国民,还是这里的百姓;他们只对眼前的金山感兴趣,早已不知道国家与英雄究竟为何物了。天呐,究竟是战争改变了他们原本的面貌;还是因为战争,他们才露出了本来的狰狞?”
“而如此说来,那些英雄们又是什么,岂不是被命运愚弄的小丑?”
“总有人说,时代抉择了英雄,英雄也为了时代而产生;但此时,我宁愿那些高尚的强者们只是被神明选择,他们即便经历了无数悲惨的命运,在他们死去之时,灵魂也会随着天神的使者一同步入美丽的乐园,而不是被打入无底的炼狱。”
“这吵闹声是何等的刺耳,他们背弃信念与坚持,完全是一丘之貉。他们让心底潜藏的魔鬼恣意摆弄,早已不再是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而是被欲望驱使的魔兽;虽说在这个时代早已屡见不鲜,虽说在这个国家早已是家常便饭。”
她生气了,拧起了柳叶细眉,咬紧了皓齿红唇,攥紧了纤纤玉手,却无言以对这丑陋的现实。
“我为那些将全部都献给了这个王国的英豪感到悲痛!”她的宣言被埋没在谩骂和吵嚷声中,却传到了硫克斯勒和黑铁骑士的耳朵里。两位英伟的骑士顿时从心底生出力气,牢牢地挡住了前进的赫拉芙民众。
聪明的蕾姆泽走到了甘雄男爵面前,用那毫无声调起伏的独特表达方式说道:“男爵先生,您如今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女王殿下所提出的联军条约的相关内容,根据法规,硫克斯勒将军有权就地处决你。”
熟识男爵秉性的蕾姆泽把话说到了点子上,话音刚落,不只是男爵本人,就算是他身后的赫拉芙百姓也都闭住了嘴。
硫克斯勒接着蕾姆泽的话茬高声说道:“这姑娘说得对,这次的事件,你们所有人都势必遭到处罚;如果不听劝阻还妄想进一步的行动,那么我们骑士团将有权把你们统统送到大牢里去。”
人们开始畏惧,大家纷纷退后;甘雄男爵的脸上不停的更换颜色,他咬着牙愤恨的盯着蕾姆泽和艾菲;又把目光投向小山坡的方向,气得直跺脚。
浩浩荡荡的人群不再吵闹,这让艾菲感到欣慰,她轻抚着蕾姆泽的头顶,想要倾诉数不尽的夸耀的话语。然而,命运女神怎么可能是如此好打发的女人?
她比甘雄男爵都要愤怒,于是她轻轻挥起手指,一块儿拳头大的石头正中了硫克斯勒的额头。
黄金骑士当即血流满面,意识模糊。
“不好!快阻止他们!”硫克斯勒知道,这一击将把好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变得更加沸腾;因此在那一瞬间,对着黑铁骑士大喊。
但是为时已晚,甘雄男爵就像是一条早已潜伏好的毒蛇,当硫克斯勒头上的血液飞溅出来的时候,他便大吼道:“看呐!山坡底下那群贼坯竟然袭击我们高贵的骑士;他们拼尽全力为了阻止这场动乱,却被想要保护的人击伤!”
“作为圣赫拉芙的人民,我们怎能容忍英雄在自己面前被伤害!”
民众们像是决堤的山洪,顺着山坡的简易滑道倾泻而下。
事态完全失控,硫克斯勒命令艾菲两人迅速离开,回到匹斯王国的王都;自己则与黑铁骑士一同回到赫拉芙请求援兵。
他说罢便乘马而去;但是奔涌的人流怎是两个弱女子能够抵挡的。蕾姆泽紧紧抓住艾菲的手被人群冲开,两人都淹没在人群之中。
艾菲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竟然随着人群被拉下了山坡。她感受到了命运的洪流,更悲叹自己可怜的爱情:“我就这样随着混乱漂流,我的恋人却对着命运无助的索求。”
“那怨妇全然不怜悯我们的遭遇;只将更加悲惨的种子抛洒人间,并对我们说:‘怎会容忍你扬起幸福的笑脸,怎会容忍你倾诉爱情的蜜语;怎会容忍你展现胜利的容颜,怎会容忍你宣告悲苦终结的诗句!’”
金发美人的泪水浸湿了衣领,她无助的大喊着艾罗的名字,向着天空伸直手臂。
蕾姆泽真的愤怒了,她咬着牙根儿,四处布置“炸弹”。当那些被贪婪驱使的狼群进一步涌入山坡下面与淘金者交战时候;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爆炸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性命,连同负责阻拦民众的骑士也被炸的粉身碎骨。火焰之中,蕾姆泽的身影逐渐显现;赫拉芙的百姓与淘金者以及镇民们都被火焰波及,在痛苦中挣扎。
娇小的火焰魔法师面无表情的踱步在人群中间,人们畏惧的让出一条道路;下了山的人也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山坡上。
两拨人同时畏惧了,都各自向后退却,偏偏留出了中间的空地;而站在空地的人正是甘雄男爵和他的家丁们——以及倒霉的金发美人艾菲。
甘雄男爵本来就被包围在人群中央,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到自己领内的人民纷纷后退,以为对方拿出了什么可怕的武器,因而慌乱的将艾菲推到身前大声喊道:“一切都是这女人出的主意,我们只是被她的花言巧语欺骗!”
说罢,他与几个家丁爬着回到了山坡上。
艾菲还没有来得及否认,手持钢枪的淘金者已经冲了上来;这人认定,只要杀死艾菲,便能让那些前来抢夺金子的人离开,不论这女人是不是始作俑者。
艾菲惊叫一声,她脑袋里闪过太多与艾罗在一起时的画面;只是一瞬间,她就领略完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
——就像在深林里逃亡时那样;又是熟悉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睁开眼睛的艾菲,再一次看到那个英武伟岸的身影:他还戴着那个破损了一部分的头盔;黑铁打造的盔甲也不再闪亮;他的钢枪充满光泽,是对金发女神的忠心宣誓。
黑铁骑士折了回来,再一次守护了他心目中唯一的女神。扎尔也跟着回来,他率领着密探们第一时间擒住了甘雄男爵一伙人。
艾菲傻了眼,她从未想到竟然在有生之年里第二次领略这位英雄的英武姿态,而且这一次仍旧是为了她。她绝望的脸上显露出笑容,就像突破了阴霾的倔强阳光——然而只有一瞬间,那笑容便定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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