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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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人与轩辕氏永远不可能和睦相处。

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怨憎积蓄了万年,只有屠刀与鲜血才能洗涤。

在将云浮核心交到轩辕氏手中的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当初华胥人的先祖在星河上漂泊之时,驾驶的是一艘巨型的空中之城,名曰:“云浮城”。

而驱动云浮之城的能源,则是八颗核心。

后来发现轩辕之丘,云浮城永远地停驻在了建木之上,而那八颗核心也被八位当时血统最强的战士拥有,裂土分疆,分为八国。

而后在长达数万年历史中,华胥人的王朝分分合合,终于一统到了如今,而那八颗核心帝君拥有一颗,七曜使各自掌控一颗。

虽然根据《紫微录》中所载,云浮核心蕴含着华胥最精华的力量,是帝国的命门,如果轩辕氏能够从中发现什么,必将给华胥带来灭顶之灾。

而这一切的发生,却是由我促使的。

当节气由惊蛰变至第二年霜降之时,那个眼眸清澈的少年带着核心回到了宫殿。

“也许,华胥人跟轩辕氏真的能够和平相处。”

“但前提是两族处于一个对等的地位。”

我看着他纯净如水的眼眸,“什么意思?”

“华胥人拥有血统的力量,但轩辕氏却没有,只能依仗着混血种与华胥人抗衡,首领从核心之中发现了可以提升普通人能力的方法,但是需要只有你知道的密咒启动它,他才能调动核心的力量,毕竟这颗核心由你们皇族世代传承。”

我问了他一句:“如果我连这个都说出去,那是不是我连最后的价值都没了。”

“你愿意再赌一把么?”

“为了两族的未来。”

“相信他,也相信我。”少年第一次在我面前做出诚恳的样子。

旁殿之中我沉默了很久,望着星河明月,问道:“你不是很恨华胥人的么?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他顿了一下:“我的养父养母前几天被卷入了战场,失去消息了。”

“我明白了。”

在解除了核心表面的封印之后,少年冒着雪消失在了我的眼中。

过了一段时间,少年不再出现,他的职位由其他人接替,但这些人也是轩辕氏安插的棋子。

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提升了血统,隐去了混血种异色瞳眸的特点,开始掌控皇宫周围的一切。

他们带回了核心,向少年一般与我攀谈许多事情,或者说是在套话。

可他们的眼眸浑浊又黯淡,透露出许多杂念,并不是真心的。

果然,一步一步,局势在失去控制。

透过这些不断安插在皇宫之中的人,我不禁想,那帝国真正的权利中枢“七曜使”的手下又有多少人其实是混血种。

轩辕氏的首领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可在局势尚能控制的时候我没有阻止事态的发展。

我与轩辕氏的首领有一份秘密协议,心中怀有一丝侥幸,这样英雄一般的人物不可能不守信。

只是傀儡木偶挣断了束缚它的丝线,却不知道在丝线崩断的那一刻,木偶也一并失去生命。

从前,我是七曜使手中的安坐皇城,让他们放心掌控局势的傀儡。如今,我是隐藏在暗处的轩辕氏首领手中渗透华胥的傀儡。

最初的那个少年好久不曾出现了,我被其他调派来的棋子监视着。

这样的感觉让我很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

想了想,那个少年之所以愿意与我对话,也是在套我关于华胥内部的事宜吧。

饮下白月光这樽美酒时,面前坐着的居然是华胥一族的帝君,他的身子恐怕会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手筋贲张,恨不得撕碎了我,不过念在大局,不得不一面忍受着这股冲动,一面鄙夷地与我交谈。

暗地里,将他们的人手不断安插进来。

我愈发觉得当初草率地将云浮核心交给轩辕氏的首领,是个错误。

而七曜使忙着帝国内部的权利斗争,根本不会顾及到这座囚笼大门的钥匙还由不由他掌控。

格局在悄然改变,随后帝国的军队在云泽之湖惨败,建木崩塌,所有人才意识到属于华胥的历史逝去了。

可和平并没有因为轩辕氏的强大而降临。

针对华胥人的屠杀展开。

从帝国的边陲直到皇都,无论投降还是服从,都不可避免的遭到处决。

七曜使各自带走七颗核心与部分人手不知去向何方,而我身为帝君自然要与这个国度牢牢的绑在一起。

曾经期盼着要脱身囚笼高飞的金丝雀,决定与整个帝国死在一起。

我本来所期待的一切渴望,自由、和平,乃至期盼在姬轩辕那把黄金巨剑割过我的脑袋的时候都不重要了。

终究还是一场没有正义,只关乎立场的战争。

临死之际我问姬轩辕,关于那个少年的去向。

他想了想,“死了。”

“你杀的么?”

“他是个出色的战士,我为什么要杀他?”

“那他怎么会?”

“也许是强制提升血统,导致了肉身负担不起,最终崩溃了吧,他很勇敢,在没有破解核心的秘密之前,没有什么人能扛得住华胥血统的反噬,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我坐在属于自己的恢宏殿宇中道:“随便问问,你可以动手了。”

金色的巨剑挥来,秋水在剑身荡漾上,刹那间我仿佛看见了少年的眼眸。

一个疑问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究竟你跟他们所有人一样真的只是一颗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还是说得真话。

“你愿意再赌一把么?”

“为了两族的未来。”

“相信他,也相信我。”

华胥人的帝国终结了,但是华胥人并没有彻底覆灭,七曜使出发之际,透过茫茫的星海,卜过一卦,数千年之后,最终胜利的还会是华胥人,轩辕氏的崛起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为了让华胥人的血统再度苏醒,重新展开九翼的激励。

当八颗核心再度相聚,建木会再度拔地而起,直插云霄,与云浮城相连,华胥人回归来。

而来皇城城破之前,我已经将属于帝君的那颗核心藏在了墓室的最隐蔽的位置。

虽然我的尸骸最后没能运往墓室之中,可那也不重要了,一旦结界感应到流着华胥人血脉的后裔到来,它就会启动。

我知道你们是应兆来取那颗核心的,可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在我的亡灵长达数千年的徘徊中,我仍然不免去思索那个问题。

“华胥人与轩辕氏真的不能和平么?”

“我决定再任性一回,如果数千年后轩辕氏创造的世界里,两族有了对等的地位,请不要将这颗核心用于两族之间的杀戮与征伐。”

“生前我选择了相信一个人,不过我失败了。”

“死后,我数千年的执念附在核心之上,我想再试一试,希望最后获得这颗核心的人,能够达成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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