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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人!”
“夏国!”
“偃师!”
“谢望之!”
徐子衿手中的横刀即将砍断苏美尔的头颅,却见那本来熄湮的火焰再度燃起!
炽烈蓬发,无边无际的火海向徐子衿涌来。
仇恨的烈焰在苏美尔的心中复燃,他的眼眸中仿佛看到一个身形正迅勇而来。
那个人的眼神漠视一切,却又一往无前。
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哪怕自己是圣教的圣宣使,已经掌握了参悟了神明遗留世间的力量。
恍惚之间,徐子衿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人重叠起来。
时间又回到了二十一年前。
大夏,长安。
狂风怒号之时,苏美尔与谢望之一战。
所有人都没能看到的一幕——谢望之展开雪白的羽翼飞上高空,他的眼眸漆黑一片,仿佛无底的深渊。
手臂上那把简陋的偃甲铠弹出一把木刀,然而木刀陡然闪烁着金属的寒芒。
苏美尔已经与完整的偃甲铠融为一体,他认为自己战无不败。
这具威力强大,超乎之前偃甲定义的神物,是从波斯境内的遗迹里找到的唯一一具完整的偃甲铠。
这是神迹。
苏美尔启动它的时候,能够感受到神明的召唤。
力量充斥全身每一处,在经络游走。
瞳眸能看穿森罗万象,万物兴衰。
普天之下,他即是无敌的存在!
可现在,苏美尔觉察到他身上的偃甲铠在颤抖,在战栗,仿佛惊恐什么,畏惧什么?
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臂幻化出一把长刀,锋刃所向,要把那个看起来愚笨不可及的少年一刀两断!
可少年霍然消失了。
碧落,黄泉,茫茫皆不见。
苏美尔竟然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可当谢望之再度出现的时候,怒吼的风突然停了,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苏美尔身上的偃甲铠腾起青烟,紫色的电弧在蹿动,“轰隆”一声巨响,偃甲铠四分五裂!
天底下的人都见证了他失败的那一刹。
从此以后,一旦提及谢望之,苏美尔三个字不可避免的成了一种衬托。
苏美尔——名动天下的失败者。
当他从高天坠落,依然有部分摧垮变形的偃甲铠附着在他的身躯上,仿佛生了根,牢牢的扎进了他的血管。
他的眼瞳充着血,那些偃甲铠的碎片却活了一般,不断地啃噬着他的残躯,剧烈的痛楚令他险些晕厥过去。
迷糊之中,他看到那个少年走了过来,在他的耳畔耳语。
苏美尔的瞳眸骤缩,他背脊一寒,清楚听到了那个少年的话——“你现在遭到了这具杀人武器的反噬,活不过多久了。”
不可能!不可能!
苏美尔疯了一般爬了起来,忍受着锥心之痛,扑向谢望之。
少年的眼眸依旧冷漠,转身,下台。
时刻注视着赛场变化的禁卫们拦住了疯狂的苏美尔。
在苏美尔的眼中,人潮汹汹,谢望之消瘦的背影瞬间淹没在里面,再也看不到了。
可那个冷漠的眼神,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嘲弄着他。
苏美尔知道自己还年轻,还有证明自己的机会,可是在驿站的当晚,一阵凄惨的吼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年。
“我的脸,我的脸!”
原本被遏制住的反噬,在月上中天的时刻再度发作。
少年英俊的脸庞凸出数不清的肉瘤,半边如玉的肌肤绛红如血,像被千万把刀深深的划过,一片又一片的烂肉向外翻……
“嘭!”
镜子摔落在地,崩得粉碎。
不只是脸,就连身体也开始异化。
那些偃甲铠的碎片嵌进了肌肤里,长出细细地与血管相似的东西,侵入他的身体,缠绕骨骼,刺入骨髓!
每隔一天,这种剧烈的变化就越来越强烈。
直到最后,他半个身子都成了偃甲
苏美尔崩溃了。
这幅非人非鬼的模样,令每个人见过他的人都惊恐不已。
哪怕是他曾经的爱人,亲人。
在信奉拜火教的国度,归来的苏美尔被认定为是邪神阿里曼的化身。
被驱逐被排斥,像一个怪物一般流亡在炙热的沙漠里。
蓬头垢面,奄奄一息。
原本意气风发的天才偃师,期望着借助由遗迹中挖掘出的神奇偃甲一举成名,可最后他却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身体的异化趋于平缓,苏美尔咳出最后一滩滚烫的血,在砂砾中冒起一丝白烟。
苏美尔浑身都是刺骨的寒,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终于,苏美尔满怀怨恨地闭上了眼。
忽得,一缕光划破黑夜,照彻苏美尔眼前的世界。
裹着白袍的男人从天而降,他手中是一团腾起的火焰。
“怨恨么?无力么?想要净化这个污秽世界么?”
男人抚摸着他的丑陋惊悚的脸,“罕见的体质,完美的融合,绝佳的容器!”
“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并赐予你神明的力量。”那个男人笑起来:“只要你皈依圣教,皈依光明,皈依明尊。”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教的圣宣使了,我会带你见识一下不一样的世界。”
“不一样的世界?”苏美尔有些茫然。
可之后当他来到拜火教总坛的擎天铜柱旁,看着那铭刻在铜柱上的繁复印记,他忽然知晓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这个曾经有着长着雪翼的神明从天际而来,随后又悄然隐去,他们留下了无数文明与力量。
而最后,神明们留下预言,终有一日,他们将会再度归来,开启打开两个世界的大门!
重生之后的苏美尔抛弃了过去,以圣宣使的身份不断为这一天而准备着。
“当光明世界的大门开启,神明归来,昭昭圣火焚净世间丑陋的一切,那些欠我的,嘲笑我的,讥讽我的人,我都要将你们焚成灰烬!”
“焚成灰烬!”
尤其是你,谢望之。
我一切的不幸都是拜你所赐,你,甚至整个夏国,都必将葬身火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下宫殿。
苏美尔扯掉身上破损的长袍,漫天火焰再度复炽!
幻化成一柄锋利的刀,与徐子衿撞在一起!
徐子衿的攻势明显一滞,错过了抹杀苏美尔的最佳时机。
然而他的眼眸霍然骤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看到了,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那仿佛是对着镜子瞧着自己的真正的躯体——苏美尔的长袍在刀鸣声中灰飞烟灭,却露出了那副半身偃甲化的胴体。
不,那是更为震撼人心的一幕。
半个胸膛被刨开,露出五脏肺腑,却又长着明显是不该属于人类的偃甲零件。
软管裸露在心脏的表面,连接着机括,齿轮快速旋转,密集的金属线嵌入骨骼中。
一切突兀不已,却又如此和谐。
半边肉身,半边偃甲,完美的运行在一起。
徐子衿微微一愣。
苏美尔陷入癫狂,狞笑之中,他的一只手臂猛然涨大,指骨刺破肌肤化为金属长矛,霍然刺穿了徐子衿的身躯。
“谢望之!一起下地狱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隆!——”
攻势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