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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人！”子桑铃骇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北道：“枫舞的信上也没说是什么原因，只报了一个位置——荒城。”
顾北眉头皱起：“这荒城是什么地方？”
徐子衿解释道：“荒城是昔日突厥汗国的王庭，突厥亡国后，王庭内的城墙、宫殿、楼宇被夏军尽数拆毁，只剩断壁残垣，所以谓之荒城。”
顾北了然道：“原来如此，那我知道她在哪了，两位请在船中静候，我去去就回。”
“顾先生你要去打架了？”萧琦一旁静静地看着众人，听到顾北所言，知道他要去救枫舞，搞不好就要大打出手，于是满怀期待道。
萧琦的言外之意十分明显，大概真是在船中闷惯了，她此刻恨不得能够跃马扬鞭，在沙场杀个七进七出。
“郡主，你不想去瀛洲了？”
不料顾北此话一出，刚刚还神采飞扬，整装待发的萧琦立刻没精打采起来，非常认命的表示一定好好待在船上不乱跑，不让顾北操心。
此时徐子衿请道：“顾先生，我和你一起去吧，那里的地形我熟悉。”
顾北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子桑铃抗议道：“那我呢？”
“你太弱，会拖累我们的。”徐子衿毫不留情地揭露这一点。随后，他挑了一把顺手的弯刀，代替之前碎裂的横刀，骑上骏马，与顾北一同朝着荒城的方向而去。
“顾先生，你找谢望之，是为了他当年盗走的那枚九骧昊玉吧？”四野无人，徐子衿忽然道。
“没错，这就是我和枫舞此行的目的。”顾北承认。
“顾先生究竟是什么人？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非常强大，远超我所见过的一切悍将、宗师。”徐子衿问道。
顾北也不隐瞒，就实答道：“我与枫舞都来自一处叫清都的地方，九骧昊玉的本名为‘玄浊之玉’，是清都至宝，后来历经辗转落在了夏朝开国之君的手中。浊玉被谢望之盗走后，清都也一直在寻找，几天前‘清都执明’预测到浊玉将会出现在莽洲，所以派遣我二人前来一探。若是能顺便找到谢望之的踪迹，将之告诉夏帝，也是一笔不错的人情。”
他忽然一笑：“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徐子衿闻之沉默不语。
顾北道：“等救了枫舞这个疯丫头后，我和她就回清都。”
“多谢。”徐子衿郑重道。
顾北笑道：“我是真的很好奇，谢望之到底是如何创造生命的？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是我所知道的，天地之间唯一一具有自己生命意识的偃甲人。”
徐子衿望向顾北，拱手道：“这件事，还请顾先生替我保密。”
“清都执明所知所感远超于我，真被察觉出玄浊之玉就在你的身上，我也只能尽力说情了。”顾北叹道。
“不说这么多了，我们还是赶去荒城去救那个疯丫头吧。”
二人纵马疾驰，横跨辽阔的草原，直至太阳将要落山之时才到。
只是徐子衿眼前所见不再是蓝天绿茵，四野苍茫的草原，而是飞沙走石，狂风怒吼的戈壁荒漠，沙漠与草原的分界线十分生硬——前一步还是苍翠饱满，富含生机的绿草，后一步即刻寸草不生。
前方沙尘之中，天色昏暗，红日摇摇欲坠，一派末日景象。
“听说当年夏军攻突厥王庭之战，战况惨烈，流血漂橹，以至王庭方圆之间所有生机尽被夺去，现在看来此言不虚。”顾北感叹道。
徐子衿与顾北纵着马想要进入沙漠中，却见身下的坐骑癫狂起来，马儿前肢腾起，口中嘶鸣不断，硬是不肯往那王庭故址中踏进一步。
徐子衿这时注意到一点——不远处草原的边缘上，竟是逡巡着数量惊人的马儿。
略微估计，约在五六百匹上下。
它们鬃毛光洁，四肢有力，马鞍上还别着箭壶，一看就知道是经专人饲养的战马，可这么多战马徘徊在荒城的周围，是为什么？
顾北皱眉：“看来荒城中有什么东西令这些马不敢进入，所以那些追击枫舞的人，只能弃马前行。”
徐子衿与顾北所想一致，两人只好也将马弃在这里，一头钻入沙尘中。
荒城之中风沙呼啸，两人行进为风力所阻，有些迟缓，但好在两人皆不是等闲之辈，跋涉一段路程后，终于发现遗迹一般的建筑群耸立眼前。
风化严重的房屋、楼台遍布各处，从这些断壁残垣中，依旧不难看出昔日突厥汗国的辉煌。
大风卷起埋在地上的黄沙，露出半截骷髅骨，有沙蝎和沙蛇从骷髅空洞的眼眶里钻出。
他们沿着一条相对宽阔的道路前行，忽见前方出现几个人影，只听有人喝问道：“站住！”
忽然涌出十数个戎装打扮的突厥汉子，亮出弯刀将徐子衿与顾北团团围住。
“怎么是个男的？”为首之人盯着徐子衿疑惑道，“不管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勇士，没事别乱进荒城，快滚出去！”
“你们是在找人？”徐子衿道。
“嗯？”
“真巧，我们是来救那个人的。”徐子衿说罢，突然一拳打在那名汉子的胸腹，只听一声闷响，那汉子的眉毛鼻子拧在了一起，口吐白沫，捂着肚子翻滚倒地。
“上！他们就两个人！”变故突生，这些突厥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将弯刀高举，就往二人招呼过来。
徐子衿腾出手来，迎着肆虐的风沙，拔刀。
“斩！”
“绝！”
“绝！”
催发至极的刀气瞬间爆发，雪亮的弯刀在众人的眼眸中一闪，随即只听十数声脆响齐声回荡“铛！——铛！——铛！——”那些突厥兵手中的利刃尽数摧折断裂。
弯刀如弦月，在徐子衿的手中翻转，旋即入鞘。
“噗！——”数道血箭应声飙出，血雾蓬勃如花，盛绽在每个突厥兵的胸前。
“之前在暗处观察徐兄弟与郡主一战时，我就认为生死相搏，郡主也绝不是你的对手。”顾北称赞道。
然而解决掉着十数人的哨卫后，忽听大地震颤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疾驰而来，只见前方约有一队人冲了出来。
这队人看见二人还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虽然一愣，却没有管二人，而是直直地往出口处冲去，模样狼狈，似是后面有什么恶鬼猛兽在追赶。
徐子衿与顾北对视一眼，颇感疑惑。
不久，又有一队人从荒城深处跑了出来，只听隐约有人争执道：“快跑！要天黑了！”
“可是鹰隼大人还在里面啊！”
“不管了！大人有令，黄昏之时立刻撤出这里！想活命的就赶紧跑啊！”
不一会儿，徐子衿的面前，已经有数百人跑了过去，却没有一人看到地上同僚的尸体后，找他们的麻烦。
顾北摇头苦笑：“本想试试新做的偃甲飞蚁战力如何，没想到天公不作美，没机会了。”
随后，天地彻底黑暗了起来，所有的光明都被沙尘所遮蔽，吞噬。
伸手而不见五指，耳畔除了飒飒而过的风声，竟是一片死寂。
然而下一刻，整座荒芜死去的城市，却活了过来。
徐子衿的面前，明亮的冰月高升，所照之处，那些因为战火而摧垮坍塌的房屋、楼宇重新矗立起来。大街之上，人声鼎沸，牧民牵着牛羊在闹市中赶集，荒城的尽头一座圆顶的金色宫殿燃点无数灯烛，将整个城市照亮！
“阿爸！阿妈！快看这个小羊羔好可爱。”
“可汗生了一个小王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听说夏国的新君手腕很强硬，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持续了十数年的边市互贸？”
那些本该逝去之人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到徐子衿的耳边，仿佛那座城市从未被抹去，一切一切都被定格在了那一战之前。
徐子衿尝试去触碰这些活着的“人”，却发现自己与他们相互穿透，只好叹道：“果然，这些全是幻象。”
突然，浩瀚的星空绽放出无边无际的光潮，点点繁星映耀全城，城中每一个突厥人都不禁驻足看着这诡异的天象。
忽听有人声嘶力竭地吼道：“是夏人！——”
“他们！他们攻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