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奚皎根本无力招架。
“那个新闻，你应该也看到了，它是真的。”奚皎深吸一口气，“出事的奚氏手工制衣厂，是我们家的制衣厂。”
莫苗苗点点头，继续问道：“有查清楚原因吗？”
听到莫苗苗的问话，奚皎微微挑眉：“那些帖子上，应该已经说了原因吧？我们家的厂子，偷工减料，为了节约成本，置员工的生命安全于不顾，而我上梁不正下梁歪，联合自己的父亲做了个局，想要坑顾客，没想到半路暴雷……”
“我知道不是这样的。”莫苗苗猛然打断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这样的。”
看着一脸郑重的莫苗苗，奚皎轻轻叹了口气。他低下头望向刚刚端来的咖啡，漂亮的拉花漂浮在杯子中央，纯白的瓷釉上镶着金边。
没有男生愿意把狼狈的一面暴露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奚皎也不例外。
可同样，也没有男生可以拒绝这样的信任。
最终，奚皎还是选择了坦诚：“我家手工制衣厂的原材料采买是符合要求的，至于那批残次品原料……我和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究竟是负责采买的人起了贪念，还是有人故意捣鬼，这些都在调查中。可结果就像是报导出来的那样……”
莫苗苗自然相信奚皎的话，她也知道，奚皎和他父亲一定更加着急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因，继而她又问道：“那你工作室的那批单子又是什么情况？”
“那批单子跟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奚皎果断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工作室的事情跟家里的事情混淆。”
“可是……”莫苗苗迟疑道。
“可是别人不会信。”奚皎叹了口气，他背靠在座椅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将自己的脆弱和疲惫全部暴露了出来，“不管是其他人，还是这次合作的甲方……他们都不会信。”
片刻后，奚皎又继续说道：“为了这次的合作，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我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我甚至觉得这会比上一次《霓裳羽衣舞》的服装发布会更加成功，但我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我理解对方的态度，两方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一旦信任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可能性本来也不大。”
“这段时间，你应该一直在忙工作室的那批订单，目前预估的损失大概有多少？”莫苗苗开口问道，正是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所以才会对奚皎此刻的崩溃更加感同身受。
“很多。”奚皎苦笑道，“具体的数字可能得等赔偿款算出来之后才能知道。”
莫苗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见到这样的奚皎，她印象中的奚皎是那么骄傲，做什么事情都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可现在，她居然在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颓败的感觉。
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好像是没有温度一般，书上总说阳光是金色的，可现在莫苗苗却觉得它仿佛给一切镀上了阴霾。
莫苗苗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奚皎，少年的身材依旧是那么高大，但此刻却显得格外脆弱。
是啊，因为这件事情，奚皎家中的手工制衣厂肯定会遭遇一场重创，能不能挺过来都难说，如果奚皎工作室的项目进行得顺利，说不定还能帮衬一二，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奚皎的工作室也受到了牵连……
莫苗苗之前跟奚皎吃饭的时候就聊过，她知道奚皎对这个工作室的期待，也知道奚皎做了很多准备，她也明白奚皎眼下的痛苦和绝望只会比她当初要多。
“谢谢你陪我，听我说这些。”奚皎缓缓抬头望向莫苗苗，随后便准备起身离开，“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到时候再请你吃饭。”
莫苗苗看着桌上一口未碰的咖啡，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拉住了已经迈出步子的奚皎：“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我想帮忙。”
前一句是问话，后一句是态度。
莫苗苗之前是不希望再跟奚皎有过多牵扯的，因为寒绘，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因为不坚定的本心。
可眼下她不想再考虑任何的儿女情长，她只想帮奚皎度过难关，就像奚皎曾经帮助她一样。
那些奚皎改过的设计稿，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奚皎的目光落在莫苗苗抓着他胳膊的手上，神色复杂：“你真的想帮我？”
“对。”莫苗苗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设计，或者找合作方……对！合作方！”
莫苗苗猛然想起来，自己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合作方吗？她赶忙拿出邮件给奚皎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吗？待遇条件都还不错，而且民国风也是我想做的。”
说着，莫苗苗就将奚皎给拽了回来，顺便摁在了椅子上。
奚皎完全没有想到莫苗苗的力气这么大，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向莫苗苗：“你父亲的公司？你是真的想做民国风？如果只是为了帮我，其实没有必要的。”
“不是。”莫苗苗立马摇头，然后拿出这段时间自己做的资料给奚皎看，“我是真的想做民国风，只是考虑到你在做，再加上我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考虑到还没做出来就有你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所以在犹豫要不要放弃，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仔细想想，这或许就是缘分的指引，指引我们必须要合作一次。”
越说到最后，莫苗苗越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话说八道些什么。她觉得自己现在完全是赵晨曦附体的状态，为达目的，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说。
就连奚皎也被莫苗苗这副样子给惊到了：“你——真的这么想？缘分，缘分的指引？”
“对！”莫苗苗头点得格外利落，“所以，我们合作一次吧！单纯的，合作一次！”
前一句是跟奚皎说的，为了还过去的恩情。
后一句是对自己说的，为了约束自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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