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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江边走了许久，莫苗苗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紧接着便是父亲的沉声问候：“听你妈妈说，你前几天就考完了，打算买什么时候的票回来？”
父亲的语气一如往常，但莫苗苗仍能从中读出关心和思念。
只是这次注定要让爸妈失望了……
“我在这边接了一个工作，可能整个假期都会忙这个，暂时回不去了。”莫苗苗低声说道。
原本的呼吸节奏被打乱，莫苗苗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屏息等待。她不确定父亲听完之后会说什么，她不想撒谎，她不回家的原因的确是想做设计，而且是父亲最不赞成的方向的设计。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让莫苗苗都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指责自己，反而是突如其来地给予了关心。因为选择方向的问题，莫苗苗跟父亲的每一次通讯都格外慎重，对于生活上的事情，她更倾向于和母亲聊。
关键在于，莫苗苗仔细回忆了一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跟母亲说过最近遇到的那些事情。母亲一直都是个不操心的性子，莫苗苗怕她知道后担心，所以每次通话都是挑一些轻松日常的话题来说。
那父亲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遇到事情的呢？
莫苗苗有些疑惑，一时之间也不敢回应些什么。怕自己说漏嘴，又惹来一番争执。
最后还是父亲主动说道：“听你妈妈说，你最近联系她的频率减少了很多。上次她给你发视频，看你明显瘦了一大圈，还有严重的黑眼圈。你一直都是一个把学习时间安排得很好的孩子，即便是高三，也没见你熬夜温书过……所以我才猜测你那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记忆中，除了话赶话的争吵，莫苗苗很少听到父亲一口气说这么多。更何况，这里面的每一句都是满满的细节。
“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对你的事情自然格外上心。”父亲叹了口气，“你去上学这半年，你妈妈一直在给我做思想工作。现在我也想通了，与其一直这样，让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让你遇到了事情都不敢跟家里说，不如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拼一次。同样的，你也给爸爸一次机会，再信任我一次。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遇到事情千万要跟家里说，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莫苗苗的手紧紧地攥着电话，她想要回应父亲，但一开口就是哽咽。
眼泪不争气地一直往下掉，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动，就是突然有了面对一切的底气的感觉。
这份底气，是家人带给她的。
父亲听出了莫苗苗的哭声，赶忙开口说道：“苗苗，不急，慢慢说。是需要钱吗？爸爸妈妈立马给你打！或者我和你妈妈现在就过去找你，买最近一班的飞机。”
“没有，真的没有——你们，你们不用担心——”莫苗苗哽咽着说道。
她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第一次跟爸爸将所有的话讲开。这么多天的阴霾随着倾诉一点点消散，她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自己遇到的人，自己遇到的事，自己的经历……
在此期间，父亲一直静静地听着，陪着莫苗苗一点点平复心情。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特别温柔，莫苗苗感觉自己跟父亲之间的隔阂慢慢消除。回想一下过去，其实他们谁都没有错，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
可是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又无比团结。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爸爸，事情就是这样。”说完了所有，莫苗苗的心情也彻底平复下来，“其实我已经在努力解决了，而且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我想再拼一拼。这次都是值得信任的伙伴，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出一份力。”
父亲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好，我同意，但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能长期熬夜，这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至于上家公司的赔偿问题，我先把钱打给你，等你这次挣了钱再还给我。这样一是可以省去一个利息的费用，二是我相信你做这些不是为了钱，我不希望你背上其他的压力。”
莫苗苗听到父亲要给自己打钱，下意识就想拒绝，谁知道父亲直接把后面的话都给堵死了，而且说得合情合理，一时间莫苗苗也只能接受。
“那我给你写欠条。”莫苗苗接受之余仍有自己的坚持，“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父亲听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再三叮嘱莫苗苗，遇到事情一定要给家里人说，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以往莫苗苗很少听到父亲说这些，面对这突然的反差感，莫苗苗觉得奇怪又温暖。
结束通话之后，莫苗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这段时间的所有郁结都随着这口气被吐了出去，她现在感觉无比轻松。
甚至，轻松得开始在原地跳舞。
不过莫苗苗刚转了个圈圈就看到了不远处一脸呆滞的奚皎。
“奚皎！”
莫苗苗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奚皎。
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所有行为，莫苗苗完全傻掉了——又哭又笑，还跳舞转圈圈。
晚上聚餐的时候他们没有喝酒，可莫苗苗此刻的表现完全是一副喝多了的样子。
这要怎么解释？或者说，这还有解释的空间吗？
奚皎也没有想到莫苗苗会突然原地起舞，他顿时尴尬地停住脚步，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跟莫苗苗呆滞对视。
“咳咳。”最后打破这诡异沉默的还是莫苗苗，“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刚好路过。”
“不是，我特意跟你来的。”奚皎回复得干净利落，没有丝毫遮掩，“时间太晚了，让你一个女生在外面走，我觉得不安全，所以还是放心不下，跟过来了。只是之前看你一直在打电话，所以才没有靠近，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