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最强的……”
看过《灌篮高手》的人都知道，这是那部经典动漫中的经典台词之一。当主角们大声吼出“我们是最强的”的时候，他们吼出的是属于自己的青春，自己的信念。而作为《灌篮高手》的死忠，程观月和金小渝也当然明白这六个字背后蕴藏的含义。
我们是最强的，所以，我们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当胡星开始要求徐小松准备上场的时候，程观月已经站起身，向胡星示意，自己还可以坚持。
不就是稍微把脚崴了下吗，还没有到不能比赛的程度呢。
程观月狠狠地跺脚，感觉右脚似乎有些麻木，连疼痛也暂时缓解了。他朝队友们摆了摆手，走上了罚球线。
“我知道你曾经因为罚球不中导致球队失败。”黄棣忽然站在他身边，淡淡地说，“不如我们打个赌，今天你会重蹈覆辙。”
程观月一愣。
那是他隐秘的往事，可黄棣为什么知道？
而他现在对自己说这种话，毫无疑问是想要扰乱自己的心绪。就像在比赛中他一直做的那样。
可是……
可是程观月早已经将那惨不忍睹的过去彻底抛弃了。他沐浴在如今这群兄弟的光辉之中，而早将过去的阴暗的泥沼抛弃。他大踏步冲向光明，将那些阴暗和腐烂甩在了身后。
因为他拥有这些朋友，这些朋友给与他无穷的力量。
如果不是黄棣刻意提起，他甚至都已经回想不起自己还有这样的过去。可即便是黄棣提起了它，又如何呢……
黄棣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阻挡自己，是不是因为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程观月忽然觉得无比振奋。他稳稳当当地罚中了这个球。
88：90！
在比赛还剩下32秒的时候，分差缩小到了两分！
“防守啊！防下这个球，就有机会获胜！”程观月大叫，“记住啊，我们是最强的！”
任飞看着程观月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原本坚定的内心竟然开始动摇。
“打起精神来。”黄棣忽然来到他身边，沉声说道。
没什么好惊慌的。他们还领先者，他们仍旧握有球权，而掌控这个球的，是黄棣。
黄棣在弧顶位置控球，挥手示意队友们拉开。程观月在他面前沉下重心，双手张开，明知道黄棣正在拖延时间，却不敢贸然上抢。
黄棣一定是要把进攻时间耗尽才会出手的，而防下这个球极其重要。只要防守成功了，他们就有机会扳平甚至绝杀。
程观月抬起头，看着场地另一面，篮筐顶上的计时牌。
可就在这个时候，黄棣动了——出其不意，比程观月预想要早一些。
他一步跨过程观月，然后丝毫不减速，大步流星冲向篮筐。
被北焱中学其余四名球员拉开的防守球员急忙向内线合拢，但黄棣突入的速度超乎他们预料。只见黄棣用肩膀扛开唐傲，双腿发力，直接起跳，单手将球高高地托起。
金小渝不在场上了——没有他的变态身体素质与惊人弹跳力，谁还能够给黄棣造成一点威胁呢？
就算是马良从旁边补了过来，依旧没能阻止篮球落入网窝之中。幸亏马良收住身子，否则一旦撞上他，又是一次2+1.
沉寂许久的观众再度沸腾了。比赛还剩下11秒的时候，分差回到了4分。
看上去，北焱中学已经胜券在握了。
黄棣与队友们击掌相庆。这个时候，黄棣充分发挥了自己“定海神针”的作用。这两人足以将对手打入无法翻身的深渊——
金小渝离场，程观月带伤，时间耗尽，落后4分。凤阳高中，你们还有机会吗？
任飞心想，到了这个时候，也应该放弃了吧。
但是他突然有些惊慌——他们曾无数次用强大的实力碾压对手，他也曾无数次看到对手在希望彻底破灭之后无法掩饰的沮丧与绝望。可是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在凤阳高中的球员脸上看到类似的表情。他们还在期待什么吗，他们还能够……
唐傲站在底线之外，双手持球，奋力掷出。
“不好！”任飞叫道。
是姚若虎，跑在最前面的是姚若虎。没错，就是刚才，眼见无法阻止黄棣，姚若虎立刻转身，朝前场跑去。
他接到唐傲的传球，在三分线外停住脚步，眼前一片开阔。
四周安静下来，好像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仿佛是幻觉一般，当姚若虎抬起手来的时候，他的耳边好像再次响起了铃铛清脆的声响。
铃铛是许静送给他的，他总是在训练中带着它。每当投篮，他都能听到那叮铃铃的声音，就觉得仿佛许静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而记忆是有惯性的。13岁那年，姚若虎曾经迷上一款网游。那个夏天，他总是趁着父母睡着，半夜三更偷偷点燃电脑，闻着灭蚊的药片香味在虚拟的世界中厮杀。那是一段多么深刻的记忆，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即便是身处寒冬，当他打开电脑，鼻尖似乎都还萦绕着那挥之不去的味道。
这铃铛的声响也是一样。即便是在比赛中他从不带上铃铛，可每当投篮时，似乎都有那幻觉一般的声响陪伴。
他曾经因为许静而解除篮球，但许静并不爱他——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已经真正爱上篮球这项运动。他爱自己身边这群一起拼搏的兄弟们，他不想在这里输掉比赛，他对胜利的渴望，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
篮球离开指尖，欢快地升空，沉稳地落下。
还剩7秒，只差1分！
91：92！
“全场紧逼！”进球之后，他大声叫道。
凤阳高中的球员们默契地散开，各自盯人。这个时候，尤其是不能让黄棣接球——只见唐傲和程观月一前一后，将黄棣夹在中间。黄棣连续反跑也没能找到接球空当，眼见5秒时间将过，张淼无奈先将球交到了任飞手中。
姚若虎立刻采取犯规战术，将任飞送上了罚球线。
这是最后一搏了。没能阻止对手发球，就只能用犯规战术，祈祷对手在最后关头手软了。
而姚若虎刚才那个3分实在太关键了。罚球虽然是极其简单轻松的得分方式，但这种情况下，越是轻松，反而会给罚球队员越大的压力。因为一旦不进球，很有可能成为千古罪人。
就像曾经的程观月。原本投篮能力极佳、罚球极其稳定的程观月，也犯下过两罚不进的错误，葬送了球队的冠军。
任飞站在罚球线上，深呼吸。
“不要紧张。”黄棣说道。
任飞微微摇头。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不是人人都有黄棣那种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镇定的。
任飞已经慌了。现在的他，本身体能已经下降地很厉害了。凤阳高中那不要命的气势，又深深地震动了他。
第一罚出手，磕前沿，不进。
任飞叹了一口气，使劲甩了甩手。
黄棣的眼神一冷。任飞的表情他看在眼里——他很了解自己的队友，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起伏极大的选手。这种状态下，他很难罚进第二个球的。
黄棣皱着眉头，已经开始思考防守的事了。
就算两罚不进又如何？7秒的时间，他们毕竟还领先一分。只要快速退防，不让对手得分就是了。
也许会很惊险，但最终的结果，不会偏离自己的剧本。
任飞果然罚丢了。第二罚他加重了力道，篮球却磕在蓝脖子上弹了出来！
“篮板球！”
马良与唐傲死死地卡住位置，姚若虎从三分线外冲入，摘下了这个篮板！
他一抬头，看到程观月已经开始跑快攻了！
“小月！”
篮球越过所有人的头顶，落入程观月的手中。他咬着牙，将所人有甩在身后，向对面篮筐狂奔。
时间开始倒数，而程观月冲在最前面，像是无谓的勇士扛着枪，像是坚定的战士举着旗。
篮球在指尖与地面之间跳跃，如同不断跳动的希望火苗。而这火苗在程观月的手中被呵护，传达着全队的希冀。
程观月抬起头来。篮筐就在前面，他只需要将这个球放进去，就能完成逆转。
可是……
在篮筐和自己之间，竟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黄棣！
他什么时候回防的！
黄棣稳稳地站在三分线内一步，表情沉静，像是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野兽。
程观月一咬牙，在三分线外停住了脚步。而那仿若死神的倒计时已经容不得他过多犹豫了。停下来再打一次阵地战，时间和球队能力都不允许。于是程观月果断地选择了三分出手！
快攻之中的急停追身三分，这本是程观月最擅长的武器。但是现在，情况却有点不一样……
他累了。从极速奔跑到瞬间静止本来就对身体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程观月那极度疲惫的身躯已经很难支撑这种高难度的进攻动作。更何况，他的右脚还带上了伤！
脚上发不出力，篮球出去就短了一大截，磕在篮板的前沿，飞速地弹了出来，被转过身的黄棣抢到了后场篮板！
完了……
程观月绝望地看着黄棣手中的篮球，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明明已经勉强站稳身体，正想要往回走，却被黄棣无情地推了一把。于是他坠落深渊，再也没有希望。
“我赢了……”黄棣低声说。
“休想让我们认输啊！”
程观月身子一震，仿佛是在坠落的刹那，被另外一只手给抓住了！
是马良！马良已经跟了上来，伸手切向黄棣手中的球！
会是抢断吗？
可黄棣从来没有失去过警惕。他双手持球，稍稍一躲，四两拨千斤一般，轻松躲开了马良冲上来的抢断。
“就凭你？”他冷笑。
“趁现在！”马良大叫。
黄棣一惊。原来，詹铭志已经等在了那个位置了。就在黄棣躲避马良的刹那，詹铭志已经伸手，干净利落地将篮球切了下来！
“糟……”
马良和詹铭志对望了一眼。没错，他们曾经是配合默契的伙伴，曾经完成过无数次这样的抢断。濒临绝境的时刻，过去的一幕幕闪电般在心中回放，两人甚至无需沟通，便做出了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配合！
抢到球的詹铭志，将它传给了内切的程观月！
比赛还剩下最后三秒！
“休想！”黄棣立刻转身，跟着程观月跳了起来！
程观月不可能传球的，因为没有时间的。但是，面对高高跃起准备封盖的黄棣，他怎么可能安全地出手呢？
赢的人，还是我！
程观月却彻底镇定了下来。他已经死里逃生一回了，他绝不会再度跌下去了。
只见他的身子朝后仰去，几乎与地面平行，一点点远离黄棣的防守范围——视线里，是黄棣因为震惊而略显扭曲的脸庞。
“上吧，小月！”金小渝嘶声吼道，为程观月配音，“躺尸投篮！”
程观月并不轻易使出这招，但金小渝的感觉很奇怪，每当他看到程观月用出“躺尸投篮”，就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心安，觉得他绝对不会在这一招上失手。
所谓“绝招”，就是这个意思。
黄棣的身体开始下落，他的脸色苍白。他和任飞在现场观看过凤阳高中与骏驰中学的比赛，当然不会忘记程观月正是在最后时刻，用这一招超级后仰，在康俊的头上绝杀了对手。
难道现在，“受害者”变成自己了吗？
“给我下来！”程观月的身边，忽然响起一声爆喝！
是任飞和李深！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已经回防到位。程观月的后仰能够躲开黄棣，但是任飞和李深就在他的身边起跳，只要球一离手，就会给他盖下来！
任飞跳得尤其高——他想要将功赎罪。
金小渝远远地看着，心里头忽然一阵绝望。
没有机会了吗……现在的程观月，分明连任何的出手空间都没有了！
还有两秒！
程观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脑海里一阵清明。
我们是一个整体啊……
这个球，在到达自己手中之前，分别是靠着姚若虎的篮板和长传、马良与詹铭志的配合抢断，然后才到自己手中的。
所以……
程观月手腕一抖，篮球没有朝上，而是平直地飞向了另外一边！
悄无声息出现在篮下的，是唐傲！
还有一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程观月身上，所有人都在看着程观月出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程观月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看到队友、竟然还能传出球来。
已经无人防守了，唐傲单手将球托起。篮球打在篮板上，弹入篮筐！
这个球，蕴含了这支球队中所有人的愿望，最终由唐傲，一锤定音！
全场比赛结束，比分定格在了93：92！
唐傲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投入了或许是自己整个高中生涯最重要的一个进球，但他神奇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抬起头来，看着身后的姚若虎，淡淡地说道：“看到了吧，我才是主角光环附体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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