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高中和东湖高中坐的是同一班飞机。这群半大的小子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坐飞机。他们在机舱里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似乎看什么东西都是新鲜的。
“我靠我靠，小月月你看我们在云的上面！”金小渝大呼小叫。
“我们不会掉下去吧……”另外一边，东湖高中的杨旭东小心翼翼地问王浩，“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坐火车过去的，不就是24个小时嘛……坐飞机多危险啊……”
空姐目不斜视地从这群吵吵嚷嚷地少年们中间走了过去。
“你们给我闭嘴。”胡珂已经忍不可忍了，阴沉着脸呵斥了一句。杨旭东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话了。
凤阳高中这边，程观月只能假装闭目养神，不理会神神叨叨的金小渝。
胡星和曹斐坐在一起，研究全国大赛的赛制与分组规则。这俩人在赛场上对手，在场下，就算是共同代表着西部赛区出征，也显得不那么合拍。
“我们总共有5个赛区，每个赛区出线3支球队。也就是说，总共有15支球队出现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胡星看着球队清单，“那么，根据规则，第一轮将会有一支球队轮空，直接进入八强战中。今天晚上每支球队的教练都会去抽签，我得加油了。”
曹斐半晌没有做声。就在胡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曹斐才突然说道：“现在年轻的教练，都喜欢说废话吗？”
胡星：“……”
“不想着怎么打败对手，倒幻想着怎么去钻规则的漏洞、利用轮空去进入八强，这种没志气的表现可丢尽了我们西部赛区的脸面。”曹斐继续说道。
胡星觉得，这支球队上至教练下到王牌队员，怎么个个都这么惹人讨厌。不过想归想，面子可不能丢。他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否定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我和我的队友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规则漏洞不劳而获进入八强。恰恰相反，作为第一次进入全国大赛的队伍，我们迫不及待地要拿对手开刀，让全国观众看到我们的实力。”
“教练。”胡星话音刚落，去厕所回来的唐傲路过他们的座位，大声开口问道，“听说全国大赛第一轮有轮空的机会，今晚你一定要给力啊，争取让我们免费进八强。”
胡星：“……”
胡星觉得这家伙就是来故意让自己难堪的。感受到曹斐嘲笑的目光，胡星极其败坏地说道：“你怎么能够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呢？我们堂堂凤阳高中的男儿们，就是要在比赛场上光明正大战胜对手，靠着自己的实力杀入总决赛，怎么能够寄希望于规则漏洞、运气眷顾呢？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都不能够将希望放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被教练训斥，唐傲依旧面不改色。等到胡星住嘴，他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了。教练你一定要抽到轮空签，这是我们大家的希望。我先回座位了。”
胡星看着唐傲的背影，不知不觉把手中的纸杯子捏成了一团。
飞机很快在帝都的机场落下。帝都位于国家的北方，冬季干燥而寒冷。乔语一走出机场就捂着脸直跳，不停地说道：“我觉得我的皮肤都快裂开了！”
所以，当全国大赛组委会的大巴车将球队接到指定下榻的宾馆之后，乔语拉着柳源源进了有暖气的房间，把门“砰”得关掉，表示再也不想出门了。
组委会给参赛队伍安排的都是双人房。程观月和金小渝住在一间，唐傲和姚若虎住在一间，叶晨与谭锐住在一间，马良和徐小松住在一间。单出一个詹铭志，只能和胡星住在一间了。
为了迎接全国大赛的到来，帝都全城开放了七座篮球馆，参赛选手只要手持选手证就可以进入其中任意一座篮球馆进行训练。不过凤阳高中远道而来，胡星想到这两个月来的魔鬼训练，还是很人性化地决定给队员们放了一天假。马良、徐小松等人约着队员们出去逛街，胡星自己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晚上准备抽签去。而程观月却和金小渝说想去以后的决赛场馆——位于帝都西面的五龙体育馆中。
两人赶到五龙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训练了。程观月看到靠近门边的篮球架旁，围着一圈身穿白色球衣的高中生们，球衣后面写着“柳月三中”。
来自柳月市啊……和程诺他们同一个城市。
其中一个胖胖的、身穿5号球衣少年将球高高抛起，另外一个身穿4号球衣的瘦高个全力起跳，单手接球后将球直接灌进篮筐，完成了一次精彩的空中接力。围观的众人则轰然叫好。
“喂，小渝。”程观月低声说，“那家伙的弹跳真好，如果比赛中相遇，可能会是你的劲敌。”
“一般说这种话都是在立FLAG。”金小渝吐槽，“说不定我们真的会抽中他们。”
“你怕了？”程观月笑。
“怎么可能。”金小渝的眼睛里冒着光，“那个4号虽然弹跳很好，但是比起我们曾经遇到过的余飞俊还差上一截，当然不会是我的对手咯！”
金小渝在激动之余，说话的声音难免有些大，然后就被那一群队员们听到了。
他们回过头来，看金小渝的眼光像是可以杀人。程观月满脸黑线，觉得就不应该问金小渝那个问题，这么容易就让金小渝激动了起来。
“你。”4号球员指着金小渝，“你好像很嚣张。”
程观月赶紧拉着金小渝走，然后对4号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理他我们现在就走……”
金小渝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被程观月重重踩了一脚，一句话被噎在了喉咙里。
程观月陪着笑，正要和金小渝离开，那个4号又继续冷冷地说道：“装了逼就想走？有那么容易吗？”
“队长你少说两句吧……”给他传球的5号也紧张地低声说道。没想到4号竟然更加变本加厉：“我说是谁，原来是从西部赛区来的。我看过你们的报道，叫什么……凤什么中学的吧。反正也是来全国大赛打酱油的。吹过牛，就夹着尾巴滚吧。”
对方的言语涉及到了自己球队，程观月和金小渝同时停住了脚步。
就算再温良恭俭让，这时候也是不能再退让的。
“我的天……”5号捂住脸，心想我不管了你去处理吧。
程观月和金小渝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去，对柳月三中的另一个球员说道：“哥们，借下球。”
“借给他。”4号冷冷地说，“我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金小渝拿着球，朝程观月挤眉弄眼：“就用那一招吧？”
程观月点头。
那是从网络视频中看来的招数，两人以前依葫芦画瓢练习过。现在这种场合，似乎正合适拿出来使用——
程观月和金小渝分别站在篮筐的左右两边。金小渝持球，朝上抛去。篮球打在篮板上改变方向，朝着程观月缓缓降落。
围观众人都是一惊——这算什么？高个子打板传球，让矮个子接球灌篮？可是看程观月身体这瘦弱程度，怎么都不像是可以灌篮的样子。
程观月迎向篮球。可他并没有伸手，而是身子微微一矮。眼看篮球已经到了跟前，程观月低头，将球顶了回去。
金小渝已经高高跃起在空中。他在接到程观月的头球传球之后没有立刻灌篮，而是保持住身形，身体随着惯性在空中旋转180度。当他已经背对篮筐之时，他忽然挺腰收腹，那一瞬间仿佛摆脱了地心引力停滞在半空。他面朝着所有的围观者，将他们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
金小渝双手持球，朝后猛挥，以一个反身灌篮结束了这次表演。
灌篮成功后，他还在篮筐上挂了一会儿，如君王一般俯视着众人。等了片刻，他才松手落地。
“怎么样？”他看着4号。
周围鸦雀无声。金小渝刚才展现出来的弹跳能力超越了在场观看的所有人。只有用头球完成助攻的程观月，正用手捂着额头，在心里头抱怨——篮球真的是比足球硬太多，我的头好疼啊……
4号看着那个落地的篮球，心里头那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眼看金小渝准备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离开球场，他大声说道：“哼，不就是扣个篮，有什么稀奇的？比赛里面又不是只看扣篮的。”
“那看什么？看帅哥吗？看帅哥也不会看你吧。”金小渝笑嘻嘻地说。
“你就少说两句吧！”程观月和那个5号球员同时开口。
然而并没有什么X用。金小渝的中二病被引发，4号球员的暴脾气也被点燃，两人互不相让。
“不就是一支来自于一个破赛区的名不见经传的球队，以为打进了一次全国大赛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4号冷冷地说，“赛场上靠实力说话，你以为扣两个蓝就能取胜？后天进行第一轮的比赛，你们准备好当晚回家的机票了吗？”
“别开玩笑了。我们可是会抽中轮空签的球队，买后天的机票干嘛！”金小渝毫不示弱。
众人：“……”
4号球员气急败坏：“总之我今天要打得你服气。龚彦，江涛，你们俩过来，我们和他们打一场3对3。十个球定胜负，反正他们后天就会被淘汰，我还担心再也没机会再球场上遇到他们呢！”
胖胖的龚彦叹了一口气，在他旁边，6号江涛也是一副无语的表情。戴杰是他们球队的队长，脾气虽爆，但他既然开口，他们自然也无法拒绝。
“来就来，谁怕谁。”金小渝冷笑，“我会把你打到服气为止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球服。室内篮球馆暖气很足，刚才争了半天，他早就大汗淋漓了。
程观月叹了一口气：“可是小渝，我们只有两个人……”
“没关系。”戴杰说，“我后面还有很多球员，你可以随便选一个跟你们当队友。”
金小渝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气得都快发笑了：“你让我从你们球队里选人？这不是要我们选卧底吗？你当我智商是负数吗？”
“那你说怎么办？”龚彦说，“你的队友在哪里？把他们叫过来！”
程观月又叹了一口气。鬼知道马良他们现在浪到帝都什么地方去了，估计正乱花迷眼乐不思蜀吧。
“我可以当他们队友。”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说话之人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走进场内，来到龚彦面前，“你刚才说西部赛区是一个破赛区？我会让你为刚才那句话付出代价的。”
看见来人，程观月眼睛一亮：“胡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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