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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渝接到程观月的传球的瞬间，不由得愣了愣。
此刻，他身处敌方篮筐左侧腹地，背对着篮筐。他的身后，是虎视眈眈的穆志帆。背筐并非他擅长的进攻方式，更何况此刻他还完全没有避开对方高大中锋的防守。
在他的印象之中，好像进入下半场之后，自己几乎就没有在这种状态下接到过程观月的传球了。
程观月给出的承诺——他会为他们创造出最好的机会，而他们负责将球投进。
所以，几乎整个第三节，他所获得的都是近乎完美的空档。他总是在行进中接到程观月的传球，然后面前一马平川，自己稍作调整就可以直接上篮或者扣篮。他本身具有极强的运动能力，是一名典型的“飞在空中打球”的内线球员，只要给他足够的空间，他可以将自己的爆发力运用到极致。
在那种情况之下，即便是高出自己十几公分的穆志帆，也无法轻易阻挡自己。
但是现在，一切都静止了下来。他在重重的包围之中站定、接球，可以发挥的空间在对方的防守下被极力压缩。穆志帆站在自己的背后，高举着双手，如同遮天蔽日的天网，封阻他进攻的路线。
似乎，又要回到那成功率极低的单打模式。
比分58：66，第四节剩下7分钟。每一个球都很关键。
金小渝以左脚为轴，调整了下身子，变成面框的状态。他虚晃一枪，向右做了一个试探步。这是他最有把握的进攻方式——面框，试探步，忽然启动，运一步之后收球，依靠自己强壮的身体强行靠开对手，然后采用勾手或者低手上篮得分。
不过，这招在今天失灵了。穆志帆不仅高，而且身体也很强壮，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他无法挤开穆志帆，又没有身高优势，自然也无法获得充足的投篮的空间。所以，这场比赛中，选择这样的进攻，5个球里有2个球会被穆志帆盖下来，2次会偏出，也许会侥幸投中1球。
更何况，此刻的林森也在一边蠢蠢欲动，随时想要前来补防，准备趁着金小渝放球的瞬间，出手抢断。
不行……不可以硬来。
金小渝将球重新传回到三分线外的程观月的手中。
唐傲从边角溜进了底线，程观月举起球想要传出去。林森察觉程观月想要传球的动作。他站在离程观月接近两步远的距离，高高跳起来，双手张开，封锁了程观月传球的线路。传球的时机稍纵即逝，就这么稍一耽搁，那唯一的漏洞已经被别人赌上了。
比赛已经落入了阵地战中。这是他们不擅长的进攻方式。更让程观月心惊的是，即便偶尔队友灵光闪现跑出了空位，也会因为林森忽然撤步补防而消失于无形。
“怎么了？”林森逼视着程观月，“传不出球去？做不了决定？或者，什么都做不了了？”
“可恶……”
“果然没有想错啊，程观月，我们的防守策略，彻底斩断了你的手脚。”林森冷冷地说。
程观月在第三节狂风骤雨一般送出了6次助攻，引领了凤阳高中一波无可阻挡的攻势。但第四节开场三分钟却只有一次。那些或气贯长虹纵观全场或小巧精致灵气十足的传球都消失了。程观月在球场上跌跌撞撞，笨拙地像是——
像是被捆住了手脚的小孩。
程观月咬咬牙，将球传给另一侧的姚若虎。
姚若虎接球，看了下队友，发现没有什么明显的机会。于是他直接出手投篮。
陈宇贴了上去。虽然没有盖到球，但对姚若虎造成了足够的干扰。
于是，这个球不出意外地偏出了。
胡星皱起了眉头。
姚若虎这家伙，老毛病又犯了吧。
药不能停啊……
球权交换，林森压着节奏，缓缓地运球到前场。
“慢慢来，将分差拉到两位数。”他举起一只手，大声吩咐。
“防守，豁出命也给我把这个球守下来！”马良粗声粗气地喊道。
林森不紧不慢地运球，计时器的时间也不紧不慢地走着。要阻止凤阳高中的快节奏进攻，就需要由己方首先将整体的比赛节奏降下来。更何况己方处于领先，每一次进攻尽量拖完24秒，对飞晨中学是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很厉害的掌控能力呢。”王浩不由得赞叹。
“程观月，我们真的是很相似的人呢。”林森淡淡地说道，“凭着自己并不适合打球的身体素质，不仅硬生生地在这块场地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还成为了扛着自己球队前进的顶梁柱。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呢。”
“顶梁柱……吗……”
“是的。我们都是各自球队的顶梁柱，程观月，你不必否认这一点。”林森说道，“我虽然才高一，但已经是球队的王牌与核心。球队的队员配置、进攻体系，完全围绕我建立。而我，也并未让他们失望过。每场比赛我都拼尽全力，即便是上一场小组赛，我们输给了东湖高中，但我的得分却压过了胡珂。”
压过了胡珂？程观月之前并未听到过有关林森的消息，此刻不由一惊。
原来……自己面对的，是这样可怕的一个对手。
“你也一样。”林森继续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只是一个替补，在我看来，你比那个10号有用得多——在你上场之前，你们球队的进攻一塌糊涂，所有人只会单打独斗，整支球队犹如一盘散沙。可是你上场之后，一切都变了。作为一个支配者，你将你们的进攻梳理得有条不紊，他们每个人都在等着你的喂球，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你们在进攻端打出了可怕的气势，甚至于，这种气势影响到了你们的防守。你们更加兴奋，于是你们的防守也变得更加积极，甚至连我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你是个有趣的对手——可是，也到此为止了。”林森最后下了结论。
进攻的倒计时走到10秒，这是林森最喜欢发动进攻的时间。于是他动了。他猛然加速，如同翱翔的战斗机，向右边俯冲，然而只跨出了半步便立刻停步。程观月的脚下微微一个趔趄，林森再次加速，依然是从右侧突破了程观月。
从极静到极速到极静再到极速，电光火石间林森完成了一系列的节奏变换，令人叹为观止。此前，飞晨中学的其他队员们极有默契地向四周拉开，拉空了凤阳高中的禁区。林森的突破实在太快，程观月的防守在他的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当林森突入禁区之时，作为中锋的金小渝根本来不及回防。
轻松的上篮得分啊……
可是——
林森起跳的瞬间，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牢牢地按在了球上！林森拼命地想将球举起来，却徒劳无功。
直到他落地、摔倒在地上，也没能将球投出去！
而那个补防过来的球员是……姚若虎！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林森竟然毫无察觉！
“嘟！”裁判响哨。
“犯规！”林森叫道。
“他走步了！”程观月也同时喊道。
裁判冲着姚若虎和林森两人，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乔语指着场内，“裁判是给他们点赞吗？”
杨旭东正仰着头喝汽水，听到这句话之后，“扑”得一声将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去：“点你妹的赞啊，球盲滚粗好吗！”
王浩此刻也是满脸黑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不是因为乔语问的问题太过白痴，而是因为杨旭东将那一口汽水全部喷到他的脸上。
“你是想要一口盐汽水喷死我吗……”王浩喃喃地说。
杨旭东吓得面无人色：“啊啊啊对不起王浩师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源源不由噗嗤一笑，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强行摆出正经脸：“这不是点赞，是争球。”
“争球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裁判此刻无法判断球权归属哪一边，于是采取向开场争球的那种方式来决定球权归属。”柳源源低声说，“不过，现在的规则是通过球权箭头来确定球的归属，也就是说出现争球的情况由双方来轮流获得球权。由于我们开场争球是失败的一方，所以这一次获得球权的是我们。姚若虎的这一次补防，算是成功了……”
PS：主角需要克服的，是自己的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