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观月在家里做题。参考书在桌上厚厚地堆起来，甚至高过了他的头顶。
外面阳光灿烂，是这个季节难得的美好天气。可就算是美好的周日，程观月也没空出去享受阳光。
他停下手中的笔，坐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在胸口擦了擦掌心的汗水，无奈地说道：“也许在我左眼好之前，我的右眼就已经近视了……”
就算是自小在学习上很有天赋，但想要在这一个月没认真学习的情况下维持住前三名的座次，难度也是很大的。
他能够做的，只有付出更多的时间。
他已经连续熬了好几天的夜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
程观月打开门，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金小渝。
“小渝，你今天不是去教室了吗？我记得小语说要给你补课来着。”
“我……”金小渝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今天想偷一会儿懒嘛。不过在街上闲逛了一圈实在无聊，所以就干脆到你这里来了。快来，咱们单挑2K？”
2K是一款风靡世界的篮球游戏，金小渝也常常和程观月一起切磋。不过，今天这个时间，显然不太合适。
柳源源抱着小花从程观月身后探出头来：“金小渝，你不好好学习，到这里来干嘛？”
金小渝立刻处于石化状态：“学学学姐你怎么会在这？”
看来柳源源的御姐气场确实有某种特殊能力，很容易让别人在她面前变成结巴。
“我来监督程观月学习，免得他被什么狐朋狗友给影响了。”柳源源秀眉一挑，“怎么，金小渝同学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哦……我就是过来看看小程的眼睛好没有……”金小渝朝后面退了一步，“看起来他恢复得不错嘛，再见我应该回去学习了……”
“是吗，你要去哪里学习？”
听到这个声音金小渝再度进入石化状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柳源源身后走出来的第三个人：“乔乔乔语你怎么会在这……”
乔语眼帘垂下，一脸梨花带雨：“我放弃周日的休息时间来给你补课……没想到你……你竟然一声不吭就走……连电话都关机……我……呜呜呜……”
“行啊你，金小渝，你能耐啊。”柳源源板着脸，冷笑，“为好不得好啊。说吧，咱们现在就说清楚，你对我们家小语到底有什么不满。今天不说清楚你还就别走了。”
“我我我我我真没有啊……”金小渝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不就是想偷个懒吧，怎么都上纲上线到对乔语不满这种地步了，“小语我们现在就回去学习好不好……我，我刚好想到有一个函数解不开……”
程观月转过头去，强憋着笑，憋得自己满脸通红。
乔语这才抬起头来：“小渝，你说的是……是真的吗……你真的不会再跑了吗？”
金小渝在柳源源那快要杀人的目光下举手对天发誓：“我我我绝对不会跑了！我一定好好学习！赴汤蹈火……不是我是说全力以赴，一定会在期中考试里取得好成绩。”
“那好我们走吧。”乔语拖着金小渝离开，忽然回过头来，冲着柳源源灿烂一笑。
程观月扶额：“奥斯卡影后……”
小花在后面喵喵叫，仿佛也在笑。
柳源源是主动来找程观月一起复习的。虽然是球队中的学霸二人组，但两人接到的任务都是相当艰巨，不得不加倍努力。
至于乔语，则是在到处找不到金小渝之后，无奈到程观月家里来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他守株待兔等着了。
乔语和金小渝离开后，程观月关上门，捡起被风吹落在地上的草稿纸，忽然说道：“柳源源学姐，你说，我会不会真的跌出前三名、然后无缘全国大赛啊。”
“有点信心好吗。”柳源源不满地说，“别给我们数学互助会丢脸！”
因为篮球比赛的事，他们俩一度暂停了数学互助会的活动。不过这一段时间，两人携手回归了。
毕竟，那个学霸云集的团体，还是可以给他们很多帮助的。能参加到这个团体的人大多数不仅仅是数学好，其他科目也同样名列前茅。
“也对，我们可是全校最大的学霸团体的成员。”程观月拿起笔，“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多做两道题。”
程观月没有再说话，而是低下头看，陷入了沉思之中。眼前这道题似乎有些难，他眉头微微皱起，用钢笔抵住下巴。阳光从窗外洒入，在他翘起的鼻尖凝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程观月好像终于找到了思路，钢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几笔，眉头舒展开来。看着他奋笔疾书的模样，柳源源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小月，那天你给表哥说的话——如果你们拿到全国冠军，你会怎样？”
“啊，什么……”程观月正在找参考书，没有想到柳源源会忽然提到这个事，一慌，将山一般高的参考书碰倒了，自己的头被埋在了下面。
“你没事吧！”柳源源吓了一跳。
“我没事。”程观月的声音沉沉闷闷地从底下传出来，“学姐，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我……”柳源源笑了笑，“算了，无所谓，我等着那一天，看你能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程观月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大口喘气：“我靠，差点憋死……”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等来了期中考试。
每一个队员都如临大敌。那种前途未明、惴惴不安的感觉，简直是比打一场比赛还要紧张。
在第一场的语文考试开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特意在体育馆中聚了下。
马良看到人都来了，照例开始发表了演说：“同学们，这是另外一个战场。虽然并非篮球比赛，但在这块战场上同样充满了荆棘与挑战。不过我相信，我们是经历过铁和血洗礼的战士，没有任何敌人可以拦住我们的去路！”
程观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几天前刚刚取下纱布——低声对旁边的唐傲说：“经历过血的人就我一个吧……”
“你已经掌握了正确的吐槽方式。”唐傲给了程观月一个大拇指。
程观月翻白眼。
马良发表完热血演讲，手一挥：“好了，各位少年，出发吧！”
于是大家很快便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的班级准备考试。
有了这半个月来魔鬼式的突击，队员们感觉自己的考试状态都不错。毕竟对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而言，下滑名次在十名以内，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程观月做完数学试卷就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考试的数学题明显偏难，恰好可以拉开差距。如果是人人都会做，大家的分差都在十分以内，而如果这种难度的话，说不定自己能和别人拉开几十分的差距。
果然，和学姐一起复习数学是有加成的。
徐小松考完数学却瘫了——
这次出题老师估计都疯了，数学考试结束后，从高一到高三都一片怨声载道。徐小松看着自己最后两道大题上的空白，觉得自己这么多日子来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他……他去不了全国大赛了。
“喂，吃晚饭去了。”有人在叫他。
徐小松抬头，看到是同班的七八个狐朋狗友们。除了篮球队的队友之外，就是这群哥们跟他关系最好了。
徐小松有些丧气地挥挥手：“你们去吧。我最后两道大题都没做，估计这次肯定滑到最后一名去了。我去不了帝都了……”
“谁说的，这不还有几门没考么。”
“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水平我自己最清楚……”
“我们也很清楚啊。”那个哥们嘿嘿一笑，“所以我们都空了三道大题没做。”
徐小松蓦然抬头，震惊地看着朋友们：“你……你们……”
他的哥们都在笑：“不就是排名不能下滑嘛。我们这就七个人了，你肯定考得比我们好。这样算下来，你恐怕还要前进两名呢。”
徐小松忽然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口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愣了半晌，他忽然低下头去，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在眼前擦了擦。
“你看，为了哥们你能去打比赛，我们也蛮拼的。”那朋友继续说道，“记住啊，欠我们一顿大餐哦！”
另一个人则说道：“我们没法在篮球场帮助你，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到帝都去，给我们把冠军带回来！”
而马良，则几乎栽在最后一门的英语考试上。
英语一直是他的短板。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却卡在最后十道阅读理解上，抓头搔耳。那一长段一长段的英语文章对他而言仿若天书。
笔尖不断在A、B、C、D四个选项来回滑动，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已经有人在提前交卷离开了。期中考试的夜晚没有晚自习，对自己有自信的学生很快就将英语试卷完成，然后去享受高三生涯难得的美好夜晚去了。
就在好几个人同时去讲台交卷、教室里显得有些混乱的时候，一个小纸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马良的桌上。马良反应神速，迅速将纸团捏在手心，然后看着前面那个人的背影，神情复杂。
另外一边，程观月很快做完了英语试卷，提前交卷后，时隔半个月后，第一次踏入了体育馆。
胡星早早打开了体育馆的大门，不过他却不见踪影。整个体育馆中便只剩下了程观月一个人。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拆了，可是腰大肌那一块仍旧隐隐有些疼痛。程观月不敢冒险，仍旧只是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然后，有一个人陌生人踏进了体育馆。
他身高超过1米8，身上穿着凤阳高中的校服，顶着一头自然卷的头发。他轻车熟路的将书包放下，脱下外套，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篮球，站在三分线外，张手就投。
篮球空心入网。
从他拿球的瞬间开始，程观月的眼神就微微一凝。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从拿球到出手行云流水，出手点高，投篮速率快，整个动作找不出一点瑕疵。
光凭肉眼来看，这会是一个比姚若虎更加强大的三分球射手。程观月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人，连篮球从手中掉出来也浑然不觉。
那个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了一点感慨，说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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