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鸢尾早已失了分寸：“追儿姑娘，你……”
追儿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双手不停地揪弄着衣角，颊边红晕更甚。
“你这是……”
“追儿从第一天进沉香便已对您倾心，只是鸢尾大人您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只有曾经的月影卫大人，自然从未在乎过追儿的心意——”说到这里，女子笑意陡然变得苦涩起来，“如今月影卫大人已经变成了念奴娇的新王风月，我原本想等您慢慢忘了……或许，是我太贪得，像我这样嫁过人的，怎么配站在您的身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鸢尾心乱如麻。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却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在鸢尾听来竟格外熟悉。
他张了张口：“月……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在这儿，对么？”风月眸中已经隐隐染了寒意，语气也毫不客气，“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今日若非我无意撞见，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
“我……”鸢尾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向风月解释。
只是风月似乎也没打算听他的解释，身周的寒气愈发强烈起来，咬着牙冷笑道：“好，很好……白鸢尾，才不过数日不见，你居然和那些人一样学会做戏了……呵！如果今天本座没有出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在众人面前装出那副对本座痴心不改的可怜模样？”
“我没有！”鸢尾剑眉倒竖，暴喝了一声，原本俊美的面庞涨得通红。“月，你我搭档多年，我白鸢尾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最清楚不过！旁人可以不信我，可你不能！”
这是他第一次听殷含笑说出这样尖利的话语，心中自然恼怒。
而就在风月的身边，自从方才一露面就一直在沉默的风镜此时冷冷开了口：“眼见为实，你们做了什么好事，我与风月都看在眼里，你还想抵赖不成？”
“你给我闭嘴！”鸢尾怒意更胜，胸口剧烈起伏着。“小爷在和月说话，没有你插嘴的资格！”
“呵，月？这里只有我们念奴娇的新王风月，哪里有你说的那个人？”风镜冷笑着反击道，“赤影卫大人，我奉劝您一句，如今世事变迁，您可千万别错了主意！”
“与你何干！”鸢尾大怒，“你不过是仇寅身边的一条狗，一向只知道狗仗人势，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出来，与那些畏畏缩缩的小人懦夫有何分别？”
风镜极少将真面目示人，除了仇寅和风月之外，在其他人面前依旧是面具覆脸，也难怪鸢尾会提起这一桩。
“哦？”面对鸢尾的愠怒，风镜却诡异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呵呵，既然赤影卫对我的容貌这么感兴趣，那就——”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摸向脑后，散开了系在耳后的面具系带。铁铸的鬼脸面具摘下，逐渐显现出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鸢尾不由大惊失色。
“你……”
鸢尾万万没想到，这个风镜竟然拥有着和他相差无二的相貌。不，几乎是一模一样！
“如何？”风镜冷冷勾起唇，“鸢尾大人，对您看到的还满意么？”
“你是天生这副样貌，还是……”鸢尾迟疑着。
“自然是天生的。”对面的男人眼中不由闪过一抹自得之色。
“一直活在我的影子里，很得意吗？”鸢尾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与你无关！”风镜冷笑，“赤影卫，你真当自己完美无缺么？如今在师傅眼中，我才是最重要的，而你——呵呵，不过是一个叛逃到沉香的落水狗罢了！想比起你一味仰仗的身手、容貌，我风镜哪一样都不比你差，与你相比，我更有资格站在风月身边！至于你白鸢尾，如今既然已经背叛了风月，居然还如此恬不知耻要她信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
“鸢尾——不，应该是沉香的赤影卫大人。”风月忽而打断了鸢尾，眸中的悲哀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被满满的漠然所取代。“你还记不记得本座曾问过你是否可信——当初，是你信誓旦旦给了我承诺，说什么一辈子只会倾心一人……如今看来，却实在是太可笑了……”
风镜此时也不失时机插了话进来：“风月，这种薄情寡义的负心郎根本不值得你如此上心！今日若非偶然撞见他二人在此苟且，你恐怕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像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你的念念不忘？”
鸢尾突然失去了继续解释下去的力气，但目光却一直不愿从风月的身上移开，只一味紧紧注视着她，仿佛在隐隐期望着什么。
然而，他只看得到风月眸中深深的失望。
含笑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而对面，许久未曾开口的追儿抿了抿唇：“不关赤影卫大人的事，是追儿一厢情愿——”
“不重要了。”风月却冷冷打断了追儿接下去的话，“已经，不重要了……”
鸢尾呼吸蓦然一滞，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鸢尾，或许是本座罪有应得……本座叛了沉香，你叛了我，原是因果一场，怨不得旁人。”她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如今早已没有什么月影卫，你自然用不着对那个已经叛了的人赔上一生……罢了，既然如今已然物是人非，又何必对那些所谓情深念念不忘？算是报应吧，赤影卫大人——”
“从今往后，你我只当——从未遇见过……”
鸢尾身躯一震：“月……”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些句句尖利的话语竟然是出自含笑之口。
含笑的意思是，恩断义绝吗……
“月，你我相识这么多年……”
“白鸢尾！”风月骤然一声厉喝，竟瞬间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连风镜也眉心微动，略带诧异地望向她这边。
“一个大男人，爱便爱，恨便恨，哪来那么多叽叽歪歪？从前我认识的那个白鸢尾，杀伐果决嫉恶如仇，行事更是磊落干脆，何曾有过这样婆妈的时候？”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鸢尾，你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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