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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封澜在仰头饮下了第五杯云雾茶的时候实在是忍受不住门口角落中不时瞟过来的目光，只好放下了茶杯，朝着门口的方向沉声道：“行了，别躲了，进来吧！”
门外，依旧沉寂一片。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那抹戾气不减的气息——
都已经医治这么久了，这个小家伙在接近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自身的汹涌杀意吗？
他叹了口气：“再不进来的话，就别怪我动手了！”
男人的威胁总算是起了作用。不一会，一个小脑袋便鬼头鬼脑地从门口那边探了出来，一触碰到男人的目光，又“呲溜”一下缩了回去，却紧接着传来一个重物撞击的声音，对方低声痛哼，想必是撞得狠了。
他只觉着无奈，便也不多废话了，直接走过去亲手将门背后的少年提着脖领拎了出来。
“说吧，什么事？”
只见眼前的少年一如初见时的俊秀清灵，只是眉眼间一直萦绕不去的阴冷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看来关神医的治疗的确很有效；额间有一大块青印，应该是刚刚不小心磕在什么地方了，肿起来好大一块，再配上少年双眸雾气朦胧又咬着唇不敢流下泪来的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不过下一秒，少年右手袖中不慎滑落出来的一截鲜红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他疑惑开口。
少年蓦地一惊，下意识地将右手背在了身后，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连连否认道：“没什么，什么都没有，真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少年都如此惊慌？
他皱起眉，不再发问了，而是直接将少年袖中的玩意儿劈手夺了过来，细细展开来。
只见其上写道——
“十五月圆日，嬿婉及良时。稷山之上，恭候。”
最后的落款是——落。
反复将纸上的文字读了好几遍，封澜微微怔愣。
小落她，要嫁人了么？
那日在武林大会中，他不是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吗？可如今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反而开始不太敢相信了。
他……应该祝福的不是吗……
小心翼翼观察着男人的神情变换，孟郁之一直不敢开口。
久久，男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这请柬，是沉香着人送来的？”
“不是的。”孟郁之声音低了许多，“封先生，您忘了，沉香三个月前便已解散，这是山苍子那边送过来的。”
是啊，沉香已经解散了……
他再次发了会呆，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金红色请柬塞回了孟郁之的怀中：“为什么是你来送？”
“嗯……舒儿姑娘说，梁少庄主那边由她去送，所以您这边就只能让我来……”少年畏畏缩缩地小瞟了男人一眼，迅速又低下了头去，“对不起封先生，我……我并非故意来碍您的眼，只是……如今请柬已经送过来了，那我就先……”
“站住！”
男人的一声断喝，成功让少年乖乖收回了正打算抬脚开溜的念头。
封澜重新坐了下来，顺便拿过另外一个新茶杯斟好，递给了面前的少年：“坐吧！”
少年一愣，受宠若惊般地双手接过茶杯，但并没有如男人所说坐下来，只是挪了挪身。
这小子……
“怎么，需要我亲自请你坐下吗？”
还是这句话有用，话音刚落，少年“腾”得一下重重坐了下来，如打桩一般。不过封澜是个标准的武者，一向活得粗糙些，屋中没有软枕软椅，只有两处草席坐榻，其余的都是冰冷硬实的泥地。
瞧着孟郁之疼得龇牙咧嘴却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男人突然心情大好。
“小子，几岁了？”
“……十六岁。”
蚊子般轻细的音量。
封澜蹙起剑眉，语气骤然加重了不少：“是男人就大声点！”
对面的身影猛地一怔，不知为何竟“腾”得一声又站了起来，双眼直视前方大声吼道：“十六岁！”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哪里人？”
“燕州人！”
燕州？道儿可不近呢！
“几岁来的大鄢？”
“不知道！”
“家中还有人健在吗？”
“……不知道。”
男人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两日，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咦？”
少年吼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方才似乎是在关心他。
才十六岁，就背井离乡来了大鄢，还被仇寅那个老东西做成了药人吗？说起来，他当年离开灵衍族的时候，好像也是和孟郁之一般大的年纪吧？
“对于你的身世，还记得多少？”
孟郁之目光闪躲了一下：“已经记不清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仇寅的嘴脸，还有每一次清醒时以各种姿态死在我面前的人……当官的也有，平民百姓也有，男人、女人和小孩都有……”
“你——还记得封白吗？”封澜突然开口。
孟郁之的头更低了：“记得……”
“他……”封澜的语气中满是苦涩，“还活着吗？”
“……已经，不在了。”犹豫了许久，孟郁之还是选择开了口，“那时我已经入魔，待我再次清醒之时，眼前只剩下了漫天的硝烟与火光，还有那个男人的尸体……就死在我面前，满身是伤，却宁死都不肯屈膝，就那样站着闭了眼。他叫封白，对吗？他是个英雄，我原本不想毁了他的尸身，但是仇寅说以绝后患，就亲手将封白的尸首推进了火海……”
孟郁之每多说一个字，封澜面上的怒意便会添上一分，直至一番话下来，男人几乎已经怒不可遏。
孟郁之瞧着封澜的脸色逐渐阴沉，整个人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但下一刻，他仿佛壮胆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封先生，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如果您想要为令兄报仇，我孟郁之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封澜眸中渐渐弥漫起了强烈的杀意。
孟郁之身子颤了颤，却还是努力挺直了腰：“请，封先生，动手！”
封澜冷哼一声，衣衫微动，化拳为掌直直冲着孟郁之挥了过来——
“嘣！”
脑门传来清脆的响声，毫无预兆的疼痛令孟郁之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
“你，皱眉了！”耳边，是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我封澜还没瞎，看得清是非对错，一切的一切都是仇寅老贼筹谋的，你不过是他手中一柄趁手的兵刃罢了！就算没有你，仇寅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寻到另一把利刃为他所用。”
“孟郁之，我不敢说自己不恨你，但我至少明确一点——要报仇的话，也与你孟郁之无关！”
“所以，好好活下来吧！”
PS：抱歉啦各位，灵兮这两天状态不佳，今天早上突然心脏疼呼吸困难，所以又去了一趟医务室瞧了一下，现在好多了，从明天开始会努力调整好状态的，么么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