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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不行。
真的吗？
真的不得不告诉她真相吗？
只是为了澄清这个误会就要把她扯进有关诅咒的世界吗？
当时的我真的没有思考这些问题的余裕吗？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就像是滚烫的液体从我身上浇过。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就现在。”
心脏跳得快要爆掉了。
“从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在骗你。”
手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我是骗子。”
连空气似乎都变得令人作呕。
但是我还是决定说下去，只有在此时此地，我才能挽回那天晚上没有拒绝的过错；只有在此时此地，我才能终结我们三个人不断持续的痛苦。
我舒了一口气，稍微给了自己一些喘息的时间。
“我知道你是骗子，”漆月说，“那又怎么了。”
“不，不是你理解的那种东西。”
“那是什么意思？”
“那边坐着的谢汍，是‘不幸’，我们都是被从父母那里继承了诅咒的人？”
“……诅咒？”
“相信我，漆月。相信我。我和谢汍都是失去了父母的人，我们只是想要弄明白我们的父母在干些什么。”
“那你之前经常说你和你母亲吵架……那是你在骗我吗？”
我点了点头，强忍着剧痛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我是骗子，所以我只能对别人说谎，否则我将会被诅咒折磨得痛不欲生，就像现在这样。”
“白林，那你赶快不要说了。”漆月立马站了起来，想要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一把拨开她伸向我的手：“你起开，这话我必须说完。”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怎么说都应该在你向我表白的那天晚上就拒绝你，可是我却害怕痛苦。”
“白林……”漆月的表情变得有些暗淡了。
“不对，我不是害怕痛苦，我只是想试着和别人来往而已，就跟幼儿园的孩子想要跟别人交朋友一样，就这么幼稚的事情。漆月，我……”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我话头正盛的时候，“救星”来了。
“有这种事早跟我说不就行了？”
漆月和我一起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向教室门口，在那里站着的，是昨天拦下敖晨的那个男人。
“黄浥，你怎么来了。”漆月对他说。
黄浥？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黄浥吗？
“别问废话，我搁停车场等了快半年了都没人来，我不得来找你？”
“我昨天跟你说过让你今天自己先走的。”
“哦，是吗？我忘了。”
黄浥向漆月伸出手：“手机借我下，我给我妈打通电话告诉她我不回去吃饭了。”
漆月把手机递给了他，他划了几下解锁之后打通了电话。
“喂，喂？哦，妈，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嗯，嗯，好，那再见。”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了漆月，说了句谢谢。
“好，现在就由我来当你们搭桥人吧。现在开始白林不要直接对漆月说任何话，你的谈话对象是我。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听明白了吗？”
“哦，哦。”
“那边坐着的女同学也是相关的人吗？你是‘隐匿’还是‘不幸’？”
他就像询问别人所在的学校班级一般，随便地提出了这种问题。
谢汍踌躇片刻，给出了简短的回答。
“不幸。”
“好，我明白了。你叫什么名字？”
“谢汍。”
“谢林的女儿？”
谢汍点了点头。
“你不用害怕，我当然是明白你是不幸还这样和你对话的。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对漆月隐瞒了，其实我也是被诅咒的人，我受到的诅咒是‘不寐’。和你们的那种要人命的诅咒不同，不寐不仅没给我添麻烦，还给我带来了很多便利，晚上不能睡觉让我有更多时间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而且历代的不寐都是作为诅咒者和普通人的中间人存在的，毕竟我们和普通人来往的代价也只是不能睡觉而已。”
他歪着嘴略带嘲讽意味地笑着，流利地大段向我们解释自己身上的诅咒。现在的他，和昨天晚上面无表情的沉默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等等，”漆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怪不得你经常熬夜。”
“你还经常劝我不要熬夜，现在明白个中缘由了吧。”
他如清场般拍了拍手，说：“关于我的事就到此为止了，现在开始我会问白林问题。白林你就面对着我据实回答就行了，漆月不要说话，就在旁边看着。你要瞎掺和会很麻烦。谢汍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有什么问题你之后再问我。都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
“知道了。”
“那现在开始吧。”
他从旁边的讲台上扯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白林，你是骗子吗？”
“是。”
“所谓‘骗子’是一种怎样的诅咒？”
“如果和别人来往，就只能说谎。”
“你的父母是谁，他们叫什么名字？”
“监狱和白汍。”
“他们是被诅咒的人吗？”
“父亲是‘不幸’，母亲是‘骗子’。”
“你和谢汍的诅咒，都是从他们那里继承过来的对吗？”
“对。”
“你和谢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或者是姐弟？”
“不清楚，这个问题我们也想知道。”
“你喜欢谢汍吗？你和谢汍有恋爱关系吗？”
“不喜欢。我们只是目标一致的合作关系。”
“好，最后一个问题，”他低头思索，沉默片刻，“你喜欢漆月吗？”
我愣了一下，把视线投向漆月，漆月挂着两行眼泪，惴惴不安地看着我。
“别看她，看向我，你不想再承受痛苦了吧？看着我把一切该说的都说出口，赶紧给事情画上一个干净利落的句号吧。”
“我没喜欢过漆月。”
我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地说出口了。
“如你所见。”他看向漆月，表达歉意般耸了耸肩。
漆月咬紧牙无奈地笑了笑，黄浥见状走过去扶着她带她往门外走去。
“带你去你最爱的那家店吃，别哭。”
说着，他回头对我们招了招手，然后消失在了我和谢汍的视线里。
我和谢汍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忘记问他关于我们俩父母的事情了。
“抱歉，刚才完全被黄浥牵着鼻子走了，那些事下次再问吧。”我率先开口。
“嗯，也没办法。”
我和谢汍道了声别，我们俩便奔着彼此该去的地方走去了。
我像往常一样骑上车离开学校向自家的方向行进，我在那个已经废弃掉的养老院门前停了车，走进去喊了喊蓓露拉的名字，然而没有人回应。某一瞬间脑中闪过了些什么，但之后我又无法复原其真容了。我离开养老院，再次骑上车继续往自己家的方向前进。
我突然想到了谢汍，她今天早上刚进教室的时候，眼圈整个都是通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