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三十八)

  • 作者: 小僧
  • 更新时间:2018-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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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左白真觉出一股无由的疑惑,眼前的穆落英却一声不响的看着他,深黑色的一双凤瞳犹如诡幻的妖般摄人心魄。

“左白,这世上本就有许许多多你不知道的事,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你也是在徐锡那样的人手下做过事的,这点分寸还不知道吗?”

面对穆落英的询问,左白到着实不知该如何答他。

然而穆落英也不再言语,径自别过头去。许久才淡然的轻道:“晚上时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动身,等事情一办完你便自由了,随便你回去徐锡那里还是别处。”

翌日的清晨,穆落英早已吩咐左白打点好一切,自己也亲自将寄养在不知何处的两人来时乘的马匹领了回来,只见毛色光亮更添了几分神骏。

“左白,你在看什么?”穆落英漫不经心的跨上马背,像是不习惯背后的包袱而有些不耐烦的口气。

“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看着咱们,从那边草丛里,好像树上也有。”左白蹙眉轻道。坐下的那匹栗色宛马则打着响鼻催促主人,健壮的四蹄踏在土道儿上发出叩叩的闷响来。然而穆落英闻言却思付良久忽而猛地朗声喊道:“回去告所你们主子,再跟着休怪我翻脸无情,还有……”他言至此处又忽的顿住,有一种几乎听不见得声音低喃:“还有,让他别忘了照料我院里的惜梦草,和地窖里的秘露香。”而后便毫不在乎左白的错愕神情,径自打马飞奔起来。

“穆落英……”他身后的左白目迷五色,却依旧紧紧跟上。

“早晚有一天,我会弄明白一切! 两人一路北上,却只觉原本惬意的气候愈加的萧杀起来。

“过了前面就是红沙河了,看起来还算太平,我们几时动身?”

左白好不容易才将坐下的奔马勒住停在穆落英面前,一张方正的脸上却满是黄土,而且不只脸就连紧身的黑色马服也完完整整被拓出了个黄印子来。穆落英看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让他跑了趟落魁城前的官道看看时局却不想变了个泥人回来,可想而知这因黄沙而闻名的落魁倒真不是块儿利落地方。

“今儿不赶路了,我们就找间客栈住下吧,该洗洗你这满身黄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泥里挖出来的古物呢!”穆落英依旧孩子般的调侃着,同样的行程确是两种情态。一身藏蓝窄袖的掐芽儿短褂几乎看不出什么风霜的落痕,相反将穆落英更映的眉目如画气宇轩昂,反扣的偏襟上斜飞一双五色鹧鸪绕枝俏越发衬得他出色来。左白瞄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暗道这人狡猾指使自己跑到那黄土漫天的鬼地方,他却悠哉游哉的躲在这儿等消息。

他们已经出了杜衡所在的幽州陵城,现在正身处南北交接的晖州落魁城,随处可见秣马厉兵风声木唳。虽然北方战乱不断但镇守晖州的州侯鲁离就像个平衡的中立线般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确切立场,以致使晖州成了南北各州都拉拢的兵家必争之地。

“左白你看,这里虽然脏了些却很少有乞讨的人出现,这里的州侯大人很有本事哪!”穆落英跳下马背像个初见世面的孩子般四处张望,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你呀,安稳点吧。”左白被看得有些发虚,只得随后跳下马背跟穆落英一起走路,但尽管如此依旧成了街中焦点。一黑一栗两匹宛马前两个走了出俗的人物,穆落英自不用说,军中出身的左白本就是威武的,于是拜此所赐到了客栈门口他们立刻被热情洋溢的小二迎进了上等房里。

“早点歇息吧,明天你要随我出去挣些花销呐!”穆落英笑嘻嘻的坐在圆桌旁摆弄着不知那里找来的几件淀色布衣比划长短。

“我不喜欢土黄色,你穿罢,我要黑的。”他兴高采烈的说。

左白不知道他又搞什么把戏边擦着半干的头发边问:“怎么要换这些衣服?不急着赶路了吗?”言罢剑眉微蹙显是有些厌恶之色。他跟随徐锡行走于雍州兵部的高层而且也是世家宗族出身对平民的东西多少都是有些抵触的,然而穆落英却全然不在意,丹凤瞳仁里笑意嶙峋:“哪来那么多废话,要你干什么照做便是了!”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却令左白无从反驳,只得努努嘴不再做无用的抵抗。

翌日清晨寻常百姓衣着的两人便被店小二奇异的目送而出。

“你确定我们要去那儿?”左白瞥了一眼前面脏兮兮的街巷满脸狐疑地说道。穆落英闻言狠狠瞪着他,像个孩子般的执拗模样:“你就着么身娇柔贵吗!铁大少爷,今天难得没有大风呢!”言罢轻车熟路带着左白钻进一条小巷子里去。

落魁城由于半面环山而恰恰将南面的暖风挡下,是气候以干燥为主终年不雨,经常会刮起漫天的黄土飞扬的风,弄得整个落魁就像被罩在一层黄雨中一样,然而落魁城拥有相当久的历史。

最初的大泰朝的武殇大皇一统天下时将国土一分为一十七个州呈半月形拱卫王都,每个州都任命亲信为州侯,那时他的长子晖亲王便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自己治理下的州域,并在州域的环山处环境恶劣的地方亲自建立了名为落魁的城镇以昭爱民之心。

在大泰的霸权一直持续了四个王朝历时一百八十五年时由最后的帝王文晟皇帝被刺杀而终告崩溃,自此以后南北各州便以红沙河为界各自为政,从此形成了以分散的独立小国霸权形势存在的天下。南方各州由于气候良好及商业发达而国力富足偏安一隅,北方各州则一直战乱不断是以才有麻衣游民大量度过红沙河涌入南方求生存,因此正位于转折点上的晖州落魁便成了枢纽之地。

落魁很少有木质的建筑出现,大多数都是以粗木奠基再从外面浇筑一层厚厚的泥浆来加固,很能抵御大风沙的侵袭以及御寒,但日久天长很多高一些的建筑都被风沙腐蚀而露出原本的木制支架形成各种模样来,又被流动的黄腾腾的沙土盖过径自衍生出一股奇异的情态跃然其中,每到夜晚当地居民便会依照惯例在屋顶上支起巨大的火把为行人指路,远远望去仿佛许多盏巨大的天灯般此沉彼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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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山上颜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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