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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道长很快就走了，也很快就到了京城。
到了之后山河道长才发现崇德长公主在等着他。
因为崇德长公主正在沏茶，是他最爱的花茶，也是崇德长公主从来不喝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山河道长忽然进来，吓了屋子里的丫鬟一大跳。
正要尖叫，却发现崇德长公主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长公主，这……”
忽然进来了一个陌生男人，她们怎么能放心？
反而是崇德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知道当年长公主的往事，震惊过后也认出来山河道长了。
心中也有些了然，怪不得这些日子公主日日沏花茶，原来是知道山河道长要来。
唉。
来了也挺好的，他和公主之间有些事情早该说清楚了。
“赶紧的跟着我走吧。”
嬷嬷拽着一群小丫鬟纷纷退了出去。
“来，尝尝看，我也几十年没有沏茶过了，手生的很啊。”
望着崇德长公主那张苍老的容颜，山河道长仔细辨认着，想要从这张苍老的容颜中认出当年的模样来。
察觉到山河道长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崇德长公主自嘲一笑，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老了？”
人啊，怎么可能一直年轻？
崇德长公主也一直不曾执着过，只是现在察觉到山河道长打量的眼神，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女为悦己容，同样的也会更加在意自己喜欢的人看自己的容貌的看法。
“是啊。”山河道长坦然的承认，坐了下来，看着崇德长公主，笑着说道，“一别三十年，怎么可能不老？”
“三十年……”
崇德长公主心尖一颤，原来他们都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之前只觉得分开已经好久好久了，可是却从来没有认真的计算过，分别了多少年了。
“是啊，三十年了。”
山河道长喟然长叹。
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还没有三年，可是分别却……已经三十年了，真是……”
讽刺啊。
崇德长公主垂下眼，掩盖住自己的眼神，将茶杯推了过去，“来，尝尝吧，没有之前那么好的手艺了。”
自从分开后，她就没有再沏过茶了。
身为金尊玉贵的公主，长公主，她是从来都不需要做这些事情的。
只不过，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亲手烹的茶，是不一样的。
年少青葱啊……
恍然回首，却是早已物是人非。
“怎么会？”山河道长尝了一口，余韵悠长，“你的手艺，一如既往。”
“谢谢了。”
崇德长公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就端坐在桌子前，看着山河道长一口一口的品茶，心也早就飞了。
仿佛透过眼前这个有了不少白头发的人，看到当初的他，还有当初的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山河道长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问过的话。
崇德长公主神秘一笑，“怎么，还有你山河道长猜不到的事情？”
山河道长放下茶杯，神色淡然：“我猜不到的事情可多了。比如三十三年前我没有猜到我会和你在一起，三十年前我又没猜到我会和你不在一起……”
命运弄人，世事无常。
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变化着，他怎么能够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呢？
以前的狂妄自大，现在看起来就只剩下了可笑了。
“是啊。”
提起当初，崇德长公主也有些怅然若失。
“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已经问了三遍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和为什么？我就是知道，那是一种感觉，你懂吗？”
“欢儿……”
山河道长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心中有些酸涩。
过去了三十年，他的欢儿还能有这种感觉，只能说明这三十年的时间都没能让欢儿放下过往……
没不下就说明这三十年她都过得不快乐……
只要一想到这三十年的每一天，他的欢儿都是靠熬过来的，心中就百般不是滋味。
那是三十年啊，不是三十天！
欢儿？
崇德长公主有些恍然。
这个小名有多少年没听到过人提起过了？
世人都知道有个崇德长公主，可是崇德长公主叫夜绮欢，又有几个人知道？
“你孙子的事情……”山河道长斟酌着开口。
这件事情，总归是要说的。
早说晚说都得说啊。
虽然他并不愿意提起。
“我知道了。”
崇德长公主表现的十分平静，好像孙子的死她已经十分平静的接受了一样。
“你……”
“你是想问我怎么不难过吗？”
崇德长公主迎上山河道长的目光，笑着解释：“难不成我哭的撕心裂肺，才算是伤心难过吗？”
她长到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将自己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伤悲中，无法自拔。
“就我现在的这个年纪，如果我一直哭，怕是你现在都看不到我了。”
崇德长公主眼中都是自嘲，下一句话却是将山河道长炸懵了。
“子明，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
其实，十年前太医就告诉她，她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但是她却一直咬牙撑着。
她想等着看山河道长来找她！
只是想在临死前再见一面！
今日山河道长以为她早就知道她要来，可是实际上却是她十年来每一天都会这么做。
她害怕，当山河道长来找她的时候，at却连沏茶都做不好了。
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枯燥无味的日子，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天，这一刻。
有些事情，她想要当面问清楚，也只有当面问清楚，她才能不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你刚刚说什么？”山河道长依旧笑着，问着。
只是那笑着的时候，能看的出来他眼底浮动着隐隐的躁动。
那雷霆万钧之势。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了一样！
崇德长公主淡然的重复了一句：“子明，我快要死了。能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我真的很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