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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符【封魔阵】！”
这是符卡。
在蕾米莉亚、妹红、慧音都已经在战斗的时候，灵梦还在使用符卡。
——因为她是博丽的巫女，仅此而已。
也因为，她只需要使用符卡，就够了。
之前笼罩在小院上空的结界，开始收缩。
从灵梦的身周放射出光，那是真的光一般的速度，明明雪塑无明离伊藤仅有咫尺，灵梦却在动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她的背后。
刹那间的寂静。
升腾！
一时间爆发的华光和风雪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但是，没有爆炸，没有震颤，也没有烈风的肆虐。
尘埃落定，此间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被灵梦击中的，并不是雪塑无明。
——而是伊藤！
将雪塑从原地推开了的伊藤！
伊藤的胸口，插着几枚灵符的虚光。
灵梦看着伊藤，没有说话。
伊藤也看着灵梦，因为收到了冲击，显得很是虚弱。但是他的脸上，却容光焕发。
“拜托了，能不能……留下她？”
“……”
“她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她……她不是也曾帮助大家打退妖怪吗？”
“……”
“拜托了！有一些妖怪也是有人性的！您说是吗！”
伊藤说得激动，他咳了起来。灵梦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将手探进了袖中。
“都一样。”
“什么？”
“我一开始，就是向你来的。”灵梦抬起手来，修长的指间夹着又一张灵符。
“你自己也是妖怪。你，没发现吗？”
伊藤瞪圆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而他身上的灵符虚影，亮了起来。
雪塑无明身上，也亮了起来。
灵梦射出的灵符，原来，还是全部射在了她的身上！
无声，却似乎能够听到，确实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不……”
呓语般的低吟从伊藤的喉间流出。
他所挽着的纤细人形，如同流沙般散去。
而这一次，风雪依旧，她却再也没能凝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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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
伊藤怔怔地伸出手去，飘舞的雪花冷冷地从指缝间溜走。
“为什么……”
他喃喃地说道。
“那，为什么？”
灵梦只是看着她，清泠的声音织成一句反问。
伊藤没有听懂，他有些无助地环顾。那边，悠宁分开雪幕，走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阻止她？”悠宁说。
“因为……不该，不应该……”
“很多人被袭击了。但是只有你立刻恢复了和别人的关系，你不觉得奇怪吗？”
——悠宁在上坂家所见到的。纵然是亲人之间，也不如伊藤同他们那样友善。他因此断定了无明的行动，但线索也由此指向了伊藤。
“但是，但……我失忆了，是真的。”
伊藤茫然地看着悠宁。他抬起手来，不自觉地按住胸口。
“对不起……那是因为我。”
悠宁的身后，传来柔软的话音。在那边，慧音深深地欠身。
“您失忆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我。当时我只是想吃掉妖怪作乱的历史而已。深感抱歉。”
“是……这样吗……”
伊藤的头低了下来。
是的。
无明袭击人类是真的。但她并不能够夺取人们的记忆，这原本就是一个误会。
这误会的原因，便是慧音。
慧音是半人半白泽的妖怪，她两面的能力，分别是吞噬以及编织历史。
妖怪不可能裁剪人类的记忆，因为人类的记忆汇聚成历史，而妖怪依附于历史之上。但是，左右历史，便是在左右【妖怪】本身。
悠宁翻着旧时的笔记，若有所思。
那是他初到人间之里时记下的。
原来那个时候，真正被慧音误吞记忆的，是伊藤。
——慧音张开了怀抱。
难以名状的符文从她的身体里飘出，融入到虚空中，如同溪流淌入沙漠，不知所踪。
那是她曾经吞噬的历史吗。
伊藤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他忽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
悠宁若有所悟地展开了手掌，雪花飘落，他仔细地看着，然后送到嘴边，尝了一尝。
他说：“这不是雪。”
他望向灵梦，灵梦听到他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这当然不是雪。没有遇火不融、触手不化的雪。没有这样纷纷扬扬，地面上却分毫无积的雪。
这当然也是雪。慧音的身上，妹红的身上，悠宁的身上，都披了一层白霜。那是确确实实的雪的颜色。
悠宁对伊藤说：“这个味道，是【悲伤】。”
“——她还在你身边，你看得到吗？”
伊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到这话，眼睛中渐渐燃起了光亮。
他骤然踏前一步。
他张开双臂，拥住了虚空。
有什么气息从他的身上流淌出来，随着这样的气息，他的面容开始变化。
额前所刻印的时光渐渐平展，松弛的双颊紧致，黯淡的肌肤上流年倒转。
一息之间，他从中年的大叔，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他紧紧拥在怀中的，是一名少女的光影。
雪飘落，沾在少年的发梢，雪零落，却穿透了那名少女的身躯。
“诚。”
极淡、极微细的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萦绕，如泣如诉。
“……我不知道叫你什么。无明，就这样可以吗？……不是无名，是一念无明的无明。可以吗？”
少年的脸上，有温热的流痕。
“诚……”
少女只是这样，没有意义地重复着。
“我找到过去了。你的和我的。都找到了。”
很多年以前，少年还是真的少年的时候，他误入了幻想乡。
幻想乡很美好，但也很可怕。他选择了成为平凡人，仅此而已。
只是，他不能忘怀。
不能忘怀过去，也不能忘怀人类视线之外的世界。
思念与怨念，真的可以将人类变成妖怪吗？不知道，但是，【幻想】本身，是可以成为妖怪的。因为这里，是幻想乡。
少年不知道身边有她的存在，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静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可以安于孤独，安于平凡。
而那是因为，她一直在默默地陪伴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自然看不到，但他的内心，隐有所觉。
当然她也知道他心底的压抑，因为她原本便是他的幻想。被抛弃的幻想会生成弱小的妖怪，之后便要么消亡要么流浪，但她却留了下来。
不是因为她无处可去，而是因为，她是他唯一的陪伴了。
少年自然是偷偷地喜欢着幻想乡的少女们的，她知道。——比如说，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慧音。
于是后来，她制造了一次小小的恶作剧。
再后来慧音来了，然后悠宁来了，直到灵梦也来了——他们两个，已经互不相识。
就算她懵懵懂懂地试图收集人类之间的羁绊，可是他们已经，都是妖怪了。
——直到现在。
他们紧紧地相拥。
“她是我唯一的宝物……什么都可以，求您了。”
“诚……”
少年向灵梦低下了身躯。
“都一样。我说过的。”
灵梦淡淡地说道。伊藤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灵梦却转过了身去。
“我只退治妖怪，仅此而已。”
“谢谢！谢谢！！”
伊藤激动不已。
悠宁叹了口气，拂去笔记本上的积雪。在他的身边，妹红悄悄地握住慧音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就连蕾米莉亚此时也不再言语。
就在这个时候，无明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她的容颜一般，是幻想的色彩。
“诚……谢谢。”
“对不起……我不会再抛弃你了，对不起……”
纤细的手指点在伊藤的唇上。
“诚……好好活着。”
“什么？”
星星点点的莹光从少女的身体上散落，从踮起的足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化作流明。
“不……”
伊藤收紧臂弯，可那只是加快了星光的消散。
“不！！！”
“为什么！！！”
伊藤无力地伏在地上，周围的一行人都默默地看着。那些星光并没有消失，而是随风扬起了浪潮，扶摇直上幻想乡的天空。灵梦设下的结界被视若无物——有一点点留了下来，它们环绕着伊藤飞舞，少年的身体看起来有如夜光。
他探出颤抖的手掌，那些星光很听话地一颗颗落在他的掌心。
“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悠宁做了回答。
“那是，无明最初的……伊藤的幻想。伊藤，那是你变回人类的方法。你，自己决定。”
悠宁说完，转身，离开了伊藤家的小院。
少女们沉默几时，也纷纷离去。
背后，伊藤久久不言，最后，他只是说道：“雪停了。”
——雪，的确停了。
人间之里的天穹上缀满星光。
那是无明的留言。
幻想乡的雪中，有她悲伤的味道。
那便是她的悲伤。那便是幻想的悲伤。
这是真的吗？伊藤他，原本只是一个凡人。那是凡人的幻想，仅此而已。
悠宁看着渐渐明亮起来的东面天际，就着第一缕晨光，在笔记本上写起来。
【幻想，无所谓凡人。】
他坐在寺子屋的屋顶，这里可以俯瞰人间之里的大部，也可以看到无遮无拦的天空。
星光随着雪云一同散去。
村子里的积雪，在黎明之际忽而无影无踪。
人间之里醒来了。从夜晚中醒来，从凛冬中醒来。
街头，人们啧啧称奇，丢掉了围巾和外套，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灵梦回到了神社，蕾米莉亚回到了红魔馆。
慧音生起炉火，妹红抱来了食材。
临道町内，炊烟渐起。
一切井然有序。
悠宁收起了笔记本，轻轻地吟起歌来。
那是很旧很旧的歌了。
【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
托体同山阿】
伊藤的手工店，房门紧锁。
目之所及的幻想乡内，一日回春。
PS：踩点！没有断更！……没码完的部分是凌晨补的_(:зゝ∠)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