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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文彤的怨灵已经逃出去了，所以才会有皓麟阁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鸿信迟疑了片刻，说道。
养游仔细观察着那一面铜镜，也许是因为镜子是竖在墙面上的，也许是因为被那石头砸了一下灰尘被震落了，铜镜的灰尘很少，与周围桌面上半寸多的灰尘相比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有些异样的不适宜。
刚一进入这里，他就看到了种种幻影，但那些幻影却并不像是万华楼昔日的盛景，倒更像是他的一段久远的回忆。虽然细想起来更像是个梦，但那梦的细节和万华楼过去的情况有所出入。而文彤的复仇，更是显得有些没有来由。皓麟阁虽然确实为李家后人所经营。但据李皓麟在家谱中记载，李皓麟本人并非李尊儒的直系后代，就连凌霄花的传说都是李皓麟听家里人说的。更何况隔了这么久，现在才突然出现寻找无关的人复仇，这未免也太邪门了一点。还有一点让人困惑，当年文彤的冤魂复仇，除了李家人，最先遭难的就是万华楼中的女子，可是现在平翠镇并没有万华楼遭难的风声放出来，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怨恨窑姐儿入骨的女人逃出来会不找青楼的麻烦。除非……养游略一思索，想到了一个可能。
“子时快到了，我们得赶紧离开。”鸿信说道。
“我想到了一件事。”养游说道。
“先下去再说。”
顺着绳子爬下去之后，火把上的油脂已经所剩无几，鸿信从行囊里掏出蜡烛，赶在火把熄灭之前点燃。
“现在说吧。”
“我觉得万华楼很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情？”
“以前的万华楼？”
“不是，是现在的万华楼。”
……
两人从楼宇之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匆匆忙忙赶到隘口等了一会儿，发现唐伯瑄拖着面色铁青衣衫不整的陈豹回来了。
“有鬼，有鬼啊。”陈豹结结巴巴地说着。
“少爷，他这是怎么了？”养游忍不住问。
“还能怎么了，让女鬼迷了心窍了。”唐伯瑄没好气地说，“这背时的狗奴才，净给本少爷添麻烦。”
“有什么发现吗？”养游问道。
“先别忙着聊天了，我们要先离开这里。”鸿信点燃了两根新的蜡烛，递给手里已经没有火把的陈豹和唐伯瑄，说，“别忘了老爷子还在溪边等着我们呢。”
陈豹被唐伯瑄扇了两巴掌之后终于恢复了理智，他拿着蜡烛，有些尴尬地跟在唐伯瑄身后。
“我真是倒霉死了，这背时的狗奴才一点忙都帮不上还给我添乱。”唐伯瑄抱怨着，眉头紧皱着。
鸿信顺着沿路做的记号，很快找到了回去的路。
穿过最后一片荆棘丛生的木丛，唐伯瑄刚想扒开眼前的枯枝败叶走过去，却被养游拦住。
“嘘……”
“怎么了？”
“太安静了。”
“大半夜的可不就是这么安静。”唐伯瑄觉得养游可能是刚才在那荒山华楼之中受了刺激，脑子有点不太清醒了，也没有理会他的警告，抬脚就要迈出去。
“少……少爷……”一路上没说话的陈豹这时候开了腔，他举着蜡烛低声说，“还是让我过去探探情况吧。”
“你？”唐伯瑄鄙夷地看了陈豹一眼，挥了挥手，说，“我再信你一次，再搞砸了我回去就把你赶出唐门。”
陈豹悄悄扒开灌木丛，猫着腰走了过去，篝火还燃烧着，只是不太旺盛了。用来标记方位的烟堆也还在冒烟，店小二和他的太爷爷依靠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坐着，似乎是睡着了。
这么冷的天都能睡着。陈豹摇了摇头，举着蜡烛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半条命都差点被吓掉了。
靠着石头坐着的一老一少两人面色青紫，眼球暴突，舌头耷拉在嘴唇外面，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一尺多宽的乌黑浓密的长发像女人的围着的丝巾一样紧紧缠在两人的脖子上，深深陷入皮肉之中，黑发之上，隐约可见凝固的鲜血覆盖在黑发上，晦暗而诡异。
“少爷，不好了！”陈豹喊道，“他们死了！”
三个躲在树丛里的人急忙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吓了一跳，那乌黑的头发让唐伯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李掌柜的呢？”养游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本来应该和这一老一少待在一起的李掌柜的似乎没了踪迹。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寻找李明川的踪迹。
地上隐约可见一道拖曳的痕迹，四个人沿着那痕迹找到一棵大树附近，只见李明川被一束一指宽的无黑头发勒在树干上，似乎也没了气息。养游走上前去探了探李明川的鼻息，还好，虽然非常微弱，但是还有呼吸。
第二天一早……
李明川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抹黑色。
“救命，有鬼啊，有鬼啊！”
“哪里有鬼了，别瞎嚷嚷。”
一只湿毛巾“啪”地一声扔在李明川脸上，让他登时清醒了不少。
“我……我还活着？”李明川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的，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有一口气在。”唐伯瑄没好气地说。
“那店小二和他太爷爷……”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唐伯瑄停顿了一下，说，“被女人的头发缠死的，尸体我们已经送到仵作那里勘验去了。”
“恶鬼，是文彤的鬼魂来索命了。”李明川抓过被子，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这一次唐伯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在山地里面那荒废的万华楼旧址中遇到的一切，以及篝火旁边那祖孙俩不同寻常的死亡状态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再加上养游和鸿信回来之后说起了那面破碎的铜镜的事情，这让“文彤的冤魂从镜子里跑出来复仇”的事情看起来顺理成章，无法质疑。
唉，如果真是恶鬼作祟，那唐门也没办法帮忙了。唐伯瑄叹了口气，说：“李掌柜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