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部的妆容终于涂抹完毕，栀子将化妆用的东西放下。开始准备外穿的婚服。比起妆容来说，婚服的繁复也是婚礼盛典的一部分，那鲜红的嫁衣，云锦的袖口，栩栩如生的蜀绣，都将那婚礼的隆重与新娘的端庄优雅搬到了宾客面前。让那神圣的一刻凝结为永恒。领口层层叠叠，如牡丹花瓣，既保证了典雅的姿态，又避免低头的时候垂下上身而裸露胸口。
如果上衣显现的是端庄，那婚服的下摆则展现了手艺人对艺术的感受。那停在梧桐枝头，欲展翅高飞的凤凰，每一根羽毛的能看清，仿佛吹一口气，那神鸟就会低吟一声，飞起来一般。
霍苗苗看着下摆上的凤凰出神，出身富豪家庭的她，可不就像这枝头的凤凰一般高贵，只是不知道嫁过去之后还有没有享福的余地，男人啊，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呢。
栀子整理好了下摆，又开始准备鞋子。这一次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她也犯了难。因为在婚礼上最难选择的就是这鞋子。而讲究最多的，也是这鞋子。
婚礼上，新娘子可以说是一家之中的焦点，一举手一投足都吸引着宾客的注意。而这鞋子的颜色和款式，又因为鞋的读音而增加了很多规矩。鞋与“谐”同音，意味着和谐，却又和“邪”同音，意味着外邪入侵。古人认为婚鞋若是选得好，那么之后就会夫妻和谐，百世无忧；若是不小心选了不合适的鞋子，那么就会招来邪祟，之后的生活都会不得安宁。
栀子只是个丫鬟，虽然年龄不小了，也经过不少事，但是为霍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做婚事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不安。
红色是公认的吉祥颜色，寓意着喜庆，象征着婚后的生活红红火火。但这鞋子总不能全是红色，要有些其他的配色和图案才显得好看些。
与吉色相对应的是凶色，就是绝对不能使用的颜色。白色就是这样一种颜色，新娘的婚鞋上要是有白色，那鞋匠是要挨板子的。因为这颜色寓意着家里要出白事，是为大凶之色。
而且这鞋子要备上两双，一双是从娘家出门的时候穿，由娘家的鞋匠做出，而另一双则是下了婚轿到了婆家之后穿上，由婆家人做出，寓意着从此就是婆家人了。
栀子将所有备选的婚鞋都从鞋柜里取了出来，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选定了一双不带白线的红底色龙凤呈祥出嫁鞋和一双红黑二色的喜得贵子图案迎嫁鞋。
栀子跪下来，轻轻抬起霍苗苗的左脚，看着小姐那没有被裹，润如白玉的天足，又看看自己那还未成年就裹了起来的小脚，不禁叹了口气。小姐真是幸福啊，生在如此开明的富贵人家，不用受裹足之苦，出嫁都这么风光，真好。
穿好了那双柔软薄底的龙凤呈祥婚鞋，栀子想站起来，没想到那一双小脚刚才跪得久了，有些酸麻，一起身就栽了下去。
霍苗苗顾不得一身丁零当啷的婚服，猛然起身，俯身扶住了栀子。
“谢小姐，奴婢蠢笨，让小姐担心了。”栀子站稳道，这时候看到小姐的头发和额头的妆容都乱了，不免又是一阵自责。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霍苗苗端坐在座位上，笑着说，“我还等着你给我戴上凤冠霞帔呢。”
栀子微微一欠身，回身去取那首饰盒子。
那首饰盒子足有一米高，栀子抱起来都费劲，霍苗苗有想起身，却让身后的镖师按住。
“你的妆容未固，起了身待会又要固定妆容，还是让我们去吧。”
霍苗苗点了点头，坐定在椅子上。那两个镖师倒也伶俐，一前一后只一瞬间的功夫就把那梳妆箱子打开，舒展，整理好每一件首饰。
栀子有些过意不去，自觉自己年老体衰，配不上给小姐当丫鬟，但又碍于外人在场，不敢多说一句，只是欠身道谢之后便开始了工作。
“小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次又是陪嫁的丫鬟……”栀子张了张口，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奴婢能不能看着小姐生儿育女，尽享人间之乐。栀子原本在胭脂店里出售胭脂，只是后来嫁了个好赌的老公，把她卖为奴婢，受了很久的苦。几经转卖之后已韶华不再，也没有人愿意娶了。人贩子便把她插上草标拉到市场上像牲口一样贩卖。那时候正当垂髫之年的小姐正好路过，便开玩笑一般把她赎回了家。霍家老爷原本还不同意，后来架不住小姐撒娇，最后还是让栀子留了下来。
栀子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她取出一只篦子，将小姐头发里的皮屑小心篦掉，又用梳子把那细细密密的黑发梳透梳拢。待到头发完全梳理柔顺之后，栀子又把那黑发盘起来，用簪子、丝线固定牢靠，在上面插上花钿凤钗，最后戴上头冠。准备妥当之后，她又从箱子里取出那几个月前才托金匠打造的一对金花石榴耳坠，给小姐小心翼翼地戴上。
栀子还想再嘱咐些什么，但又怕说多了收不住，误了吉时，便将话语都压在心里，心想着等快到了再说也不迟。
“已经好了。”栀子轻声说，“小姐，我们在这儿等吉时到就可以了。”
霍苗苗点了点头，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这副容貌就连自己都会喜欢啊。
栀子年岁已高，这一番打扮下来，早已累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她悄悄拢袖喝了口水，又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用热水洗了把脸。
毕竟是小姐的丫鬟，要是蓬头垢面地去了小姐的夫家，那可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涂脂抹粉什么的，栀子最为擅长，但为自己化妆的时候，却免不了颤抖。小姐自幼侠义心肠，不服管束，自己又是个身体不好的老婆子，这要是夫家仁义还好，若是遇到个心肠坏的，小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嗜赌成性，整日打人的夫君，手一抖，眉毛都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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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查资料忘了更新，结果这个月的全勤就泡汤了，下次一定要 定闹铃提醒自己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