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拉据

乔白二人一路骂骂咧咧地去消毒间包扎伤口,与此同时,距离医院一公里之外的青狼军团所属,却陷入了沉默的低气压中。

吕琮看了看通讯仪上的时间,焦躁地用军靴碾着地面:“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医院为什么还不爆炸?爆破兵呢?把爆破兵给我找来!”

“报告长官!”爆破兵应声出列,朝着吕琮抬手敬了个军礼:“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啪!”

话音刚落,爆破兵脸上立刻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吕琮勃然作色地大怒道:“废物!我问你是想听这种回答吗?”

被打骂的爆破兵僵直地站在原地,脸颊上渐渐浮出五道鲜红的指印,却硬气地一声不吭。其余青狼军团的士兵一个个都目不斜视地看向远方,用沉默宣示着对吕琮暴力行为的不满。

吕琮率领的这队士兵中,只有少部分人是他麾下人马,另一部分人因执行命令而临时拨归他指挥。作为帝国荣耀的军人,他们深深地知道炸医院、坑杀平民是多么不光彩的事,但他们无法对军部表示不满,只能将不满的情绪宣泄到军部走狗吕琮身上。

吕琮看到这些士兵们脸上的神情,情绪不可抑制地浮躁起来。

这次屠杀平民为虚,杀死紫绶贵族傅无羁为实。傅无羁作为帝国权势熏天的贵族,如果不能将其杀死,将来狂风暴雨式的报复将是他无法承受的。然而富贵险中求,吕琮骨子里生来就有着不安分的因子,想要成为军部高层,不承受点风险得熬到何年何月?

这次截杀傅无羁的行动无疑是大手笔的,为了不让任何信号从红枫市传输出去,那位甚至截断了红枫市的信号塔,一个小时内红枫市将成为一座聋哑之城。然而,如果一个小时内他还不能灭了傅无羁,那等待他的将是被军部和贵族委员会一起制裁的命运,这样的后果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承受。

“轰!”

就在吕琮焦灼不安的时候,医院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少校,您听,爆破开始了!”

听到爆破声,吕琮的亲兵们都松了一口气。吕琮闻声向着医院的方向看去,只见医院一楼的爆破点忽然窜起漫天的火光和石屑,一时间浓烟滚滚,声势骇人。

第一个爆破是个好的开端,吕琮翘首远望着医院的方向,等待着第二个、第三个炸弹爆破的声音响起,到那时漫天火光,尘土飞扬,千仞高楼轰然倒塌,那场景一定如末世礼花般恢弘壮观……

然而让所有人都傻眼的是,第一个炸弹爆炸之后,万众盼望的第二颗炸弹的爆炸并没有到来。这感觉就像夏季暴雨前低气压笼罩的天空,电闪雷鸣、声势骇人地轰隆了半晌,却偏偏一滴雨都未下。

这特么不是闹着玩儿吗!

吕琮保持眺望医院的姿势大约有一分钟,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受到了愚弄。他恼羞成怒地提起了爆破兵的领子,恶狠狠地逼问道:“搞什么鬼?怎么只有一个炸弹爆炸了?”

“报告长官,我们的爆破技术不可能有问题,如果非要追究原因的话,我认为可能是这批军火出了问题。”饶是被吕琮提着领子,那位爆破兵也不卑不亢地说道。

吕琮听到他的辩解,冷哼一声将他摔在地上:“老子不想听这些唧唧歪歪的废话!既然炸弹不灵了,那我们就用大炮把医院轰平!”

不到万不得已,吕琮不想采用大炮轰炸的方法。医院的爆破还可以解释成恐怖分子袭击,或者各种意外的灾害,帝国军团用大炮轰炸平民医院,却无论如何都会成为他服役史上的污点。但眼下时间紧迫,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青狼军团准备轰炸医院的时候,乔湛和白春庭二人趴在医院的天台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就是那个龟孙想要暗算老子?”乔湛从简易望远镜中上上下下地扫了吕琮几眼:“我借他几个胆子!”

“你想怎么对付他?”白春庭匍匐在乔湛身边问道。

“能怎么办?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呗!”乔湛冷笑一声,翻身从墙上跳了下来。他命人将拆下来的炸弹都送到了天台上,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拆着雷管,又灵巧地将线路板重组。

此时,在白春庭的指挥下,医生们用医用尼龙等工具做好了简易的远程投射装置,并根据估测的距离规划好了射程。乔白二人配合向来默契无间,当乔湛完成组装的时候,远程投射装置也搭建完毕。

“准备,”炸弹绑在了投射装置上:“投射!”

随着乔湛一声令下,五枚组合炸弹齐齐从医院天台上呈抛物线状落下,落到了青狼军团所属的阵营里,“轰轰轰”炸了个遍地开花。吕琮正在部署着大炮,不料炸弹竟然从天而降,把毫无防备的士兵们炸了个人仰马翻!

“卧倒!”吕琮大吼一声,率先扑倒,然而防弹衣的防护力量在炸弹面前孱弱不堪。

乔湛扒着天台的边沿向下望去,贱兮兮地拿手捂住眼睛,啧啧地道:“哎呀呀,太惨了……”

“轰轰轰!”

连番爆炸引起的动静不啻于小型地震,这震感不要说东南区,恐怕连整个红枫市都给惊动了。

一轮爆炸过去,吕琮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揩脑门上温热的液体,入手黏黏腻腻全是鲜血。他强自淡定地回头一眼,只见身后百分之四十的士兵战斗力剧减,看得他目眦欲裂,咆哮一声:“是哪个王八蛋给老子找不痛快,有胆站出来!”

乔湛当然不会站出来,但这不妨碍他羞辱对手。他悠闲地站在楼顶上,拿扩音器道:“外面的狼崽子们听着:帝国少校吕琮狼子野心,意图屠杀帝国平民、谋害紫绶贵族傅无羁,罪无可恕!趁着老子下手之前,你们识相点赶紧退开,不服的老子炸药包管饱!”

乔湛这番话说得嚣张狂妄、胆大至极,让吕琮恨得牙痒痒。然而,实际乔湛能用的只有炸药五包,刚才已经被他一口气扔了出去,现在不过是在吹大气而已。

白春庭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拆台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怕什么?”乔湛摆了摆手道:“虚虚实实,才是兵家之道。”

白春庭摇头:“吕琮这个人粗中有细,恐怕不好对付。”

果然如白春庭所言,吕琮被炸了个人仰马翻后没有贸然动作,而是谨慎地退出了有效射程之外。随军运输车开到部队正前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车身机械重组,臃肿笨重的铁皮外壳纳入车腹中,露出正前方黑洞洞的炮口。

“我靠!要点脸会死啊?”乔湛被吕琮的武器配备刺激得不轻,装甲运输两用车是国家重要的战备资源,吕琮拿它来炸医院,这不是闹吗?

“外面的青狼军团士兵们听着,”乔湛收起嬉笑之色,抓起麦克风道:“帝国紫绶贵族傅无羁正在红枫市中心医院疗养,谋杀紫绶贵族罪同叛国,你们如果现在停手,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随着扩音器声音的传开,这里的动静逐渐将市民们吸引了过来。他们不明白为何军部的大炮会用来瞄准平民医院,因此只在安全距离外远远地观望着,但这不妨碍他们将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要听他的,医院里根本没有什么紫绶贵族!”吕琮唯恐乔湛动摇军心,大声喊道:“听我命令,现在就炸医院!”

不得不说,乔湛的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这些士兵们得到的命令只是终止瘟疫,却不包括杀死帝国贵族。贵族是帝国的绝对特权阶级,而紫绶贵族更是金字塔尖的顶层,杀害一名紫绶贵族的罪责太过沉重,他们所有人都承受不起。

“愣着干什么?发射啊!”吕琮看着那些神色迟疑的士兵,忍不住怒道:“难道你们忘了军部的命令吗?我们的任务是防止疫情的扩散!如果因为你们错判而导致任务执行失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他戳戳一个人的胸口,质问道:“你能吗?”又看向另一个炮兵,喝问道:“还是你?”

被他点名问到的士兵都默不作声,失去了反驳的勇气。

吕琮朝着他的亲兵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会意地爬上了装甲车,将不执行命令的士兵拉了下去,换上了他们自己人。

“老白,怎么办?他们要用大炮炸医院了。”乔湛紧张地掐着白春庭的胳膊。

“我能有什么办法?”白春庭强自镇定地道:“他们连大炮都搬过来了。”

“算了,死就死吧,老子命怎么这么苦……”乔湛哭丧着脸:“刚醒来这条小命就又要交代了。”

炮手更换完毕,目标锁定,吕琮眼神阴冷地盯着医院天台的方向,冷酷地下令道:“预备……”

“住手!”

正当吕琮准备下令发射的时候,一辆纯黑色的巡逻车快速冲来,刺耳刹车声响起,车头急转弯拉出了条华丽的弧线,稳稳地堵到了炮口前。

吕琮怒得额上青筋隐隐作跳,猛地从腰间抽出手枪走上前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挡炮口,他不介意一起送对方一起上西天。

不等吕琮拉开车门,巡逻车的车门便自动打开了,主驾驶位置上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青狼军团的青灰色军装挡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头长发干净利落地梳成了高马尾,面容俏丽而精致,眼梢妩媚藏着冷艳,轮廓冷冽凛然不可亲近,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淡淡的上位者威仪,然而看她胸前青面獠牙的狼头军彰,分明不过是个普通的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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