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他是否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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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何而来,科学上的解释是大气压力的不同,造成空气在一个空间中从膨胀的方向涌向收缩的方向。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这所学校内也有着这样的压力,使得风在这里呼啸,席卷过道路两旁的树木,刮断树枝,胡乱摇动。

笼罩着这儿的并不是格伦纳多的能力,如果他能这样做的话,应该第一次同柳携手出现,也就是被牧野栖击退的那一次,就应当已经展现出这种实力。他想来并不是那种喜欢藏拙的人,或许更偏爱于碾压,用他具有的力量将敌手猛然击碎,以获得快感。

侧身躲避开朝着自己卷来的枝杈,某种被名为糟心的情绪在牧野栖内心首次出现,而后疯狂蔓延开去,但他并未因此皱眉,并非时间并不容许他这样做。江崎越的情况他时刻了解,当然也知晓对方正因为与能量同化的程度增加而变得更强,但并不能说这是绝对的好事……

如果躯体被能量所改变,他还能继续被称为人类存在吗?

格伦纳多很强,单单从他那颗能量核里头所蕴含的能量数据来讲,就已经比江崎越整个人上下加起来的要更加多,而且更加纯粹,凝练。他诞生的时间已经无法考究了,那种事情也并不重要,时间并非来衡量能量觉醒体是不是强悍的标志,他对于自身能力的运用,早已是登峰造极。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仿佛那种被火焰灼烧的感觉随着每一下攻击侵入躯体,在每一根血管中游走,无法驱散的疼痛从每个细胞中产生,如同跗骨之疽,令人心生绝望。

这种能使能量紊乱的域场显然对所有蕴含高能量的物体产生作用,牧野栖的一部分能力在此失效,作为能量体可以在空间内随意移动的那种力量被抑制,甚至维持拟态的能量都在增加。他当然有作为觉醒体的本态,但并不想就此显露出来,宁愿以这种人类的面目去行动。

是亲近人类,亲近江崎越的心让他因此怯懦,如果露出那副面貌,身边的那些人,会因此心生惧意,进而恶心,远离他吗?他自认为,他不是玄鸟那样,精致而美丽的造物。

江崎越这边不容乐观的局势得以缓解,他并不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这种时候也不应当计较那种东西。对方的攻击被逐渐适应,燃烧在身体中的火焰并没有熄灭,疼痛愈演愈烈,但紧绷的神经却使自己更加敏锐,格伦纳多的每次攻击都像在脑海中开了倍速,被压缩成慢速,而后逐帧分解。说得好笑一点,甚至专业对口,他有专门学习过,当一个物体动作起来,每一帧应该是什么状态,从而将那段GIF在自己的脑海中播放,就预见了整个轨迹。

对方的拳来势汹汹,江崎越将一对匕首反握在掌中,将刀刃翻向格伦纳多,如果对方再以拳面击打下来,就会直接撞上刀锋。以蜓翼剑的锐度,江崎越的力道,已经能在被格伦纳多附身的叶郑伟身上留下痕迹,而比他力气更为恐怖的格伦纳多自己,只会将这种创伤无限放大。他不敢托大,江崎越也意识到这一点,他明显开始改变自己的攻击路线,从盯着江崎越的面庞,到寻找别的出路。

他感到了憋屈,所有的情绪都从面部表情得以体现。因怒火上挑的眼尾,紧皱的眉头,野兽般咆哮的声音,一切从叶郑伟身上从没有看到过的神情。叶郑伟虽然看上去画风很硬汉,但他并不是这种脾气暴躁的家伙,甚至更多时候冷静而谦虚。他的神情里,好像夹杂着一丝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江崎越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听见,被紧锁在身体里的那个人,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叶郑伟还醒着吗?是格伦纳多没有麻痹他本身,还是他已经自己挣脱?

或许江崎越的速度提升并没有那么恐怖,而是那个人,在悄悄地抑制,去弥补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多余的思考促使他慢下来,于是对方猛然撩腿上提用膝盖狠狠撞击他腹部的那一击他并没料到,格伦纳多的腿显然比双臂更加有力,当然叶郑伟也是如此,而长时间连续的拳使江崎越专心防御上半身,他的攻击来得措不及防,更加难以抵挡。

肌肉收缩带动整个躯体紧绷起来,用精神强行扯住身体遏制了弓腰的冲动,但也无法完全阻止这种应激动作。疼痛从那个点开始蔓延开去,可见的能量波从被击打的中心开始波动,像是石头入水激起的涟漪,层层激荡。胃部开始收缩,胃酸倒灌进食管,即使加以阻止也无法避免干呕。

能量觉醒体应该是感受不到这样的疼痛的,他们可以模拟,但能量本身不具有疼痛这种感觉。受伤应该感到疼痛,这种意识是从人类身上复刻出来的,包括一切的味觉,也不过是对各种物体能量的归纳和总结。

单论这一点,他们比人类要强上太多,至少比江崎越强上……

他趔趄着后退,格伦纳多的身体明显一顿,他不应当流露出这种痛苦的神情,除非叶郑伟在尽力阻碍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发出了更加明显饱含着愤怒的咆哮,无意义的单音却能蕴含着让人类为之共鸣的怒火。

“江崎越!”牧野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心神相连使得江崎越几乎在一瞬间就了解了他的意思,骤然下蹲,将上空的路线露给他。

匆匆赶来的牧野栖裹挟着一道风,从楼道的那头晃眼就到了近前,没人看清楚他如何起跳,只是在江崎越身后一跃而起,从江崎越的身上越过,拉开架势骤然踢落在格伦纳多因咆哮而展露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使他俩同时向后方翻了出去。

君棠为他制作的机械核心还没完工,却耗费了他极多的能量,这样压抑的能量域场,越靠近格伦纳多越明显。敌手不受影响,甚至因为叶郑伟的身体而肆无忌惮,但他们俩处处受限。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只看,叶郑伟,他醒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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