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那么做了吗？我必须告诫你，我们并没有成功的先例，甚至没有经历过任何一次实验，而理论上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七十。”
“是的，我决定了。”
“你必须了解，万一失败的话你就……”
“只是消失而已。不必担心，那只是最坏的结果。”
她平静地凝视着君棠的投影，没有笑意的面容，像极了一尊精美的雕塑作品。春日反复无常的风，时不时吹着旧仓库铁皮做的墙，那振动而发出的声响，像是吟唱着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对人类而言，我们本就该消失，不是吗？
飞鸟振翅而去，啾啾鸣叫声充斥着整个清晨，无需江崎越的转达，能够借助机械核心了解江崎越身边任何风吹草动的君棠早在第一时间就非常清楚地知道了玄鸟的意思，加急赶工了不少时间去制作协助用的设备，而今日已经是周四。
四月一日，愚人节。
“这真的不是愚人节玩笑，而我也只能祝你Good Lucky.”
………………
江崎越好歹考上了大学，周四的早上排满了课。本来就精力不足要应对这个应付那个，一大早起来就骂骂咧咧说着什么可恶的早八一边叼着吐司面包一边骑着车出了门，心里不知道多少次懊悔自己要住在家里，这简直是夭寿了。
当然，他没那么明目张胆骑着摩托去上学，还是蹬自行车，毕竟学校里识货的家伙可多了去了，骑着辆那么好的车去上学，只会被那些素来和他不怎么熟的同学议论他怎么突然像是很有钱的样子。诸如此类。
你问为什么不收起来，学校里到处都是监控，一辆车突然在他面前消失了，如果保安师傅没看到那还好说，万一看到了，等不了多久就能给他抓去实验室盘问盘问。
江崎越赶在上课前到了指定教室，找到一贯坐的位置，还没坐下已经遭到了三拨突然袭击。有突然递过来的薯片，没吃，谢绝了，结果涂了芥末，最终遇难的兄弟简直是当场流起了眼泪，直呼上头。有塞到他手里的糖，没拆，结果旁边的人大叫着榴莲味的，要命了。还有一个眼巴巴瞧着他看了好久，真的是不熟，为难地走开了。
江崎越捏了把汗，把东西放下课本掏出来，旁边的叶郑伟面无表情地吃着一包夹心饼干，然后神色如常地往他这边一递，江崎越顺手一接，拿了一片。
薄荷牙膏夹心饼干。
他满脸幽怨地望着算计了他的叶郑伟，这家伙简直是辜负了他的所有信任，而那家伙也当场破功，极端想要掩饰地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憋不住笑被呛在当场。江崎越倒是好说，拿了张纸巾吐了了事儿，剩下的饼干都没动手脚，拿来压压惊倒是好东西，甚至还一边吃一边对呛住的叶郑伟投去了怜悯的眼神。
叶郑伟。人，很高。他原先是篮球队的，现在虽然不打了，人还是一股子凶悍的气息，一头头发就比寸头稍微长一点，在班里这些全都留着锡纸烫或者其他小清新耍帅发型的男生堆里就显得非常突兀。
长得帅，用班里一两个跟他表过白的女孩子情书上面写的来讲，很有安全感，仿佛阳光会自己跟着他走。仔细说起来的话，确实五官面部线条什么的都是比较硬朗的，眼睛的颜色也很淡，阳光一照是非常惹眼的金色，这得益于他的母亲是欧洲人的原因。
江崎越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觉得他很清爽，脸是没什么想说的，干活是真的很利落。好像他父母都在国外，在这儿也没什么其他亲戚，问他为什么不去国外念书，他说他舍不得辣到过瘾的中国菜。
俩人的交情江崎越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其实在江崎越的意识里根本没意识到他和叶郑伟关系很好，只不过两人从开学到现在都一直坐在同一桌，也老是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吃同一包零食，偶尔是江崎越的，大多数是叶郑伟的。
没来得及赔罪，倒是课先开始了，翻出耳机来戴上，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走神。
………………
原本晒着太阳睡得正好的北斗被诸星陆叫醒，递过来一粒冻干，吃完了却看不到他给第二个，于是顶着一张猫猫臭脸瞧着他，像是忍住了给他一顿猫猫拳的冲动，打掉了他想摸摸的手，再度把头埋进毛毛里。
诸星陆摸了摸它的肚子，充满恶趣味地同它也说了一声愚人节快乐，给自己拿来甜点咖啡，又窝进他的小角落里面，打开他的电脑，显然要开始写今天的那部分了。
“愚人节，那怎么能没有小丑呢？”
独孤烬从厨房里擦着手出来，同他打了声招呼。
“我出去了，午饭记得自己解决。”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
他出了门，急匆匆赶往基地方向，君棠早已为分离玄鸟体内的能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他过去。那小基地里几乎所有的灯与设备都已打开，原本没有被使用的落满了灰的空地也早已经打扫干净，摆了一台极占地方的可以在里面坐下的透明奇怪球形机器。
分明是加急赶出来的，但是这个东西却做得很精细，其主体部分是用一次性能量收纳技术从国外运过来再破解放出的，跟江崎越使用的通讯器摩托是一个原理。
分离仪连接这一台小型的球仪，而那一台就是早先已经制作完成但是一直没有被使用的能量核提纯仪。
独孤烬赶到时，玄鸟已经在分离仪中准备完毕，监控数据的液晶屏上面已经写满了各项指标，最醒目的就是最上面的能量数值。他将一颗人工能量核，也就是雪灵，放到了玄鸟手上，这是根据玄鸟现在体内总量计算出来的同含量人工能量核，用以增加成功的几率。
“你们已经能够制作出这种高能量的能量核，为什么不给念灵使用呢？”
“人类是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能量化的。”独孤烬在里面检查了一圈，各部件都在正常运作，他缓缓蹲下来，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玄鸟。“我们当然一开始就能做到这个程度，但是我们需要另一种能量核，你们的能量核。”
“你们做的能量核，有弊端？”她理解的很快，几乎可以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是能量的回收吗？能量的回收跟不上，于是消耗就增大了。我们的能量核有自己的核心，可以更好的回收本来就属于它的能量。”
“你显然很聪明。一会儿这台机子将会分离出你自己的能量，然后你就可以吸收这可雪灵放出来的能量，从而替换掉能量核。”
“念灵他……”
“他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当独孤烬退出机器，这台利用离心率原理工作的分离仪就开始运作起来，有可见的能量雾从玄鸟的身上被抽离开，她的脸上也开始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类似痛苦的神色。她的体态开始不稳定起来，会在拟态和原型还有雾状之中不断切换，随后那个球体被能量雾整个吞没进去，逐渐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提纯仪也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它的工作，那些青色的能量雾从管道进入那个球体中，而后在一个漩涡中逐渐凝结，先是变成小水滴，然后变成一颗极小的晶莹剔透的青色球体，悬停在中心，像是没有任何动静。
通讯器的声音在空荡的仓库里突然响起并不断回响着，这是一条特定转接，只有林意直接拨打需要紧急通知君棠的号码才会响起，当君棠接起，林意的声音也随之传入两人的耳中。
“天一广场出现了伤人的觉醒体！天一广场正门！”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挂断，没有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便突然中断了，只剩下忙音。君棠和独孤烬对视了一眼，激光将荧幕自己投映在二人面前，调动天一广场正门附近的影像记录，有不少人在安全处拍摄，画面之中，最先出现的是将林意手机击飞的柳！
随着格伦纳多放大的模样出现在镜头前，影像也再度消失，显然拍摄者也陷入了危险。
当江崎越突然接到君棠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在课间休息，甚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是愚人节玩笑吧？”虽然这么问，但人已经冲出了教学楼，看着手机上被随之发来的顶点坐标，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就冲出了校门。来不及阻止的保安在身后骂着这小子骑车不小心着点，目送着他一路远去。
在没有行人的地方换上摩托，安全帽一扣，便是扬尘而去。
与此同时，分离也进入了最关键的一步，分离仪中的能量含量已经越来越少，可以看到一团雾气里面那颗小小的晶体也正在逐渐失去颜色，作为替换的雪灵则分离出新的雾气，将失色的晶体包裹在其中。
但是机器没有停下来！
雪灵所发散出来的新的能量也开始进入提纯仪中，混入了先前的能量雾中！
“能量不够！”
………………
江崎越赶到时，天一广场其实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破坏，只不过是一些公园门前倒着的摊位，和陷入恐慌往外避难的人。江崎越自然已经授权完成，并已经完成了武装，骑着摩托一路冲了进去，并没有看到林意在其中。
消息是林意发送过来的，君棠已经告诉过江崎越林意可能已经受伤，甚至落入对方手中，但是江崎越非常清楚，如果“牙”没有赶过来的话，就凭现在的他，估计要被柳在一个照面的时间里直接抹杀，更别提格伦纳多。
他将全局扫描打开，朝着高能显示的方向赶去，那是娱乐区，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有着滑梯，大型充气城堡等一系列设施。此时却没有孩子，只有坐在滑梯顶上的林意，和她身边一个很富有节日气息的觉醒体。
一个小丑。
是的，一个很臃肿，仿佛套着一件充气外套的这么一个，小丑型，的觉醒体。
“我不知道你们觉醒体还喜欢搞节日限定。”
“啊哈！你来了，念灵。我在这里等了你有一会儿了。”小丑高高地举起了手，扬声同他打着招呼，而后从滑梯上一跃而下，来到他的面前。“柳先生拜托我在这里把你解决掉，免得你再出来碍手碍脚，怎么样，我的朋友，你是否要同我一起分享这节日的喜悦？”
林意早就趁着这样的机会悄悄溜到了一边，毕竟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身处险境且碍手碍脚。
江崎越摇了摇头。
“不了，我没有过两天过清明的打算，所以，我会给你烧点纸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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