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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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与橙红流淌相会,为海平面逐渐吞噬,伴随着层叠海浪融去的炽烈浪漫。夕日所驻留的西方天际,弥漫着被光点燃的霞云,从金红明黄,化成幽深的紫光,逐渐向外,致使那种跨越了红黄蓝的整个色调,都带着些隐晦的心悸。

远海的水是澄澈的,因缺少了泥沙与藻类捣乱,若能掬到手之中,那种蓝就消散了,只留下手心细密的纹路,仅此而已。而与海相依的山,那一整块高耸着的岩壁,倚着海的那部分,已不知与海对望了多久,于是在这沉默中,日日听闻海浪携着黄昏而来的叹息。

山借着风吟诵着它的歌谣,于是只有能听见那歌声的海鸟高飞而起,盘旋于礁石之间,如一场醉心的舞,几近缠绵。海予以它回音,但只是低沉得同他合着节拍,鲸群洄游至此,相互交叠依偎,它们亲昵的呼喊声也编织进这首歌中,成为高潮的节选。

两座山丘如同大地与海洋的门扉,盈溢而出的海田与近海的波涛相接,亦是携着斜阳的光摇曳着波澜。而正对着这扇海天之门的,是另一座低矮的小山,盘旋而上的登山道,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已然用上好的木料与钢铁搭建。

晚风拂动着他的发梢,吹拂着他的衣袖,陪同他一起,倚靠着护栏,望着远方出神。这样热烈的光将他一头灰发染上了同样热切的颜色,只是映在他眼底的那轮赤红之日,却并未掩盖眼底深邃的紫色。犹如紫水晶一般,神秘,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知道是否是奇亚赋予了他的手下充足的自由,使得这条欺诈之蛇还能在此处欣赏着日落。他好像哪里都能去得了,在商业区里头同江崎越他们俩碰面,携着格伦纳多在那里喝着奶茶,同江崎越遥遥地示意,然后再翩然远去。

“那个实验品已经失败了,牙的能量对它还能起作用,而且牙和念灵已经联手。”那并不是格伦纳多,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新个体。他的全身都笼罩在一种灰色的烟雾之中,而显得飘忽不定,所以也不能看出长相。

柳侧首望向他,眼神里总像是带着些许来自落日的温柔,显得那么平静与自然,但谁也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虚妄。他嗤笑起来,总有些要发展成猖狂大笑的趋势,却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他的话语似乎一直带着这样轻蔑的味道:“你不会想要凭借那样的东西去打败对手吧?霾。”他推着栏杆直起身,像一片被风吹动的落叶,轻轻翻了个面。“我们心知肚明呀,这种东西都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那么顺利地就加入了对方内部,哼哼。”

被他称为霾的,应当是他的一员同伴的家伙,在这小小的平台上踱步,即使完全看不清面容,似乎也能看出一些思索的状态。他是一个模糊的人形,有着男性人类的嗓音。“那么格伦纳多的人选他已经物色完毕了吗?”

格伦纳多并不在此处,或许柳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他们虽是搭档,却并没有说要一直待在同个地方。他只是仰起头来,望向与落日截然不同的方向,东方。当光线渐渐微弱,天空却在这种环境下逐渐变蓝,云彩也变成了幽深的蓝紫色,他眼底的那块水晶躲进黑暗的影子中去,凝望着视野上那颗低矮,但是过分明亮的星星。

总感觉那一瞬间的落寞,可能脱离了虚假的范围。但那种光芒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以看透的无尽思绪。“啊……是啊。物色完了哦,是个,很好,很能干的家伙呢。”他再次显露出笑容来,对这件事致以看起来最真切的笑容,仿佛一切都顺着他的心意,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那是格伦纳多的事情。

“那么是时候开启下一个计划了。”霾这样说着,隐去了身形。

………………

江崎越那头倒是安安生生地歇了两天,他的手从外表上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对他写字与作画的影响也正在逐渐减弱,至少他现在写出来的作业没有第一天那样的歪七扭八,甚至还要用左手扶着才能落笔。

叶郑伟看着他这样诡异的举动,终究还是没有过多询问,两人甚至只是以眼神挪移,就已经完成了整个过程,叶郑伟望着他的手,将一瓶饮料拧开了推到他那头。从那次麻辣烫之后,他们也闲聊,什么都聊,天南地北。有些江崎越知道,有些他也答不上来。君棠没有义务在这种小事情上面给他打开检索库,当然他也不需要。

“兄弟你有没有看过前两天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灵异事件?”听他的描述,江崎越就知道是经过无数次以讹传讹过后,简化版的狂乱吃画室人案件。他朝叶郑伟递去一个疑惑的目光,但嘴里说出来的词却是:“那个啊,看到过。”

“听说很奇怪,就全都是那些画画,凑合,但是特别趾高气扬的人。还有那种在网上写点衍生文字的,然后被捧着捧着火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斟酌词句,说起来一会儿一顿,又有点咋咋呼呼,不太清楚他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听说还有个老师,以前是真的挺有名的,手里教出来无数大佬。”

他的言辞甚至有点直白,看了看江崎越,拿笔往本子上戳了两个洞。“但是她,好像是因为跟学生争执,把自己一个学生从楼上推了下去,后来在仓山疗养院里。”

“啊呀,这可乱了套了。”江崎越喃喃念了一声,窗外的那几棵树已经郁郁葱葱,苍翠的叶子挡着整个天幕,于是这间位于低处的教室也已然布满了那种凉意。或许那种感觉是他心底慢慢生长出来的呢?未可知了。

“晚饭,吃啥呢?”叶郑伟在那儿喃喃自语,江崎越应和着,说着:“不知道啊,你想吃啥?”

“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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