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话:狂乱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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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光亮重新占据视野,江崎越匆忙以并不存在的衣袖擦了擦眼角从未流淌而出的眼泪,吸气的声音仿佛鼻塞了有些时候,沉闷而苦恼。“这么说他还在2021年?”当一个人感到悲伤的时候,连嗓音都会暴露,带上一些细微的沙哑。“我现在就得回去,我怎么回去?”

“时间是相对的,我们当然能把你送到你恰好离开的那一刻……”希娜也以袖口擦了擦眼角,显然她为那只狗狗的遭遇感到痛心不已,但江崎越却将其打断,用一种近乎执拗的口吻复述着。

“我现在就得回去,我该怎么回去?!”一如被刺痛的野兽,在月夜,于树影之中躲藏着,独自舔舐伤口,以獠牙恐吓对手,唯有咆哮与噩梦可以作伴入梦。那种来自江崎越身上的恐惧与疼痛,他亲手所创造的伤口,都借由这条系着他俩精神的线,不断传到他的灵魂深处,让他为此瑟瑟发抖,不得不去一遍又一遍地拜读那一份,来自对方的记忆。

“MOMO!指定能量源点坐标,定位时间2021年4月16日19时45分,超时空转移启动!”颜唯的阻止还未脱口,希娜那姑娘的指令已被读取执行,只余下颜唯的声音被AI的应答声轻巧盖过。“那是我的飞船吧……”

那种无力与感慨,也被其他的波动轻易搅碎了。

如果要问江崎越时空旅行是什么感受,他可能会说,晃悠着来,晃悠着去,其实也没多大印象,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人递给他一个东西,说是跟着这个,就能找到使他意识体暴走的那个家伙,但是对方一旦被消灭,这个东西也就没有其他用处了。

他似乎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防空洞,一闪而没,当凝神去观察的时候,眼前只剩下未散的黑雾。这副身躯仿佛被灌满了铅,又被谁抛入了海中,一路坠往海底,所有空气都被从胸腔中挤压而出。痛苦,不适,沉重,这是当他意识回归时混杂交错的想法。

这是肉体,是实体,是一副禁锢着灵魂的枷锁,而笼罩在他身上的,就是彻头彻尾的真实。那个想法从他的脑子里擦除,眼前失去黑雾的宿主已逐渐瘫软倒下,君棠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江崎越从他的封锁中挣脱,冲向背后另一个方向。

蜓翼窝在手中,只消两个踏步人已冲至双方身侧,如此挥出一剑,能量所化的剑刃精确地切入那女孩的手臂之中,绕开她双臂的血肉,那些细致末梢,与那双白骨,将其中镶嵌的能量线束,全部斩断。

没有了能量的侵袭,还未发生的意识体狂暴就不会发生,从这个点开始,一个崭新的平行世界开始生成,或许如此,又可能只是一个又一个轮回之中,重新走到了这个步骤。嵌进他身躯中去的能量驳杂而混乱,生硬地穿插进他原本的能量束之中,打乱了一些轨迹,也阻碍了他的一部分能量运转。但是从他身上猛然爆发出来白芒,竟一次性将那些已经濒临破碎,无用,即将溃散消失不留半点痕迹的杂质全部从身体里面挤压而出,也磨灭了笼罩在整个空间里伺机而动的剩余黑雾。

“你没事吧?”

“问题不大,我们现在就得走。”

江崎越难得的关怀自然得他注意,但是现下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时间紧迫,像这个程度的次生体,难免和本体有所联系,这边发生的事情本体一定知晓,甚至有可能是他一手谋划,而这边的这两个小家伙,现下也不会有更严重的状况发生,不如等君棠善后解决。

这样漆黑的地方,从牧野栖身体里涌出的光芒已尽数收回,使他和寻常人一般无二,但却诡异的,似乎能看到他的眼睛,亮着星星点点,蜓翼型装备的亮光。只是这么一点,竟叫他看出些眼神,江崎越当真就信了他所说的话,转身向之前构筑的那个稳定魔法阵走去。他将从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方带回来的那个物件交给牧野栖,一个小小的指南针,但是并不指向南方,而是只想那个“能量源”的位置。

他只是将那个小小的表盘捏在手中,闭上眼睛,只消一瞬,就豁然睁眼,道了一声:“感应到了。”那个由他随心所欲变动的门也轰鸣着旋转,将另一幅景象从阵纹的其他位置拉扯进二人的视角。

不过是从一个漆黑的地方,到另一个漆黑的地方,又有什么分别?

他伸出手,牧野栖也将手交给他,两人就在心中悄悄约定,从今往后,就这样共同进退,将生死一同跨越过去。就这样迈过那扇门,而后将此处轰然关闭。

如果说他是个好人,那拥有他记忆与理念的能量体,又能比玄鸟坏到哪儿去呢?

风在空洞处不断嗡鸣,它们是幽魂,因不断拍击着墙壁而哼唱着无人能懂的歌谣。两人肩背相抵侧身前行,将各种感官开启到能开的最强档位,提防着可能从任何一个角落袭击而来的敌人。这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破旧不堪,四下漏风,连雨水都可以从不知道哪里慢慢渗透进来,布满整个头顶,落地时渐起一朵晶莹但不为世人所知的水花,而后滴答一声。

顺着他俩逐渐深入,能量的波动逐渐强烈起来,失去了探测蜻蜓的辅助,君棠凭借机械核心也照样能够获得全景图,及时向他俩指出,在前方大概三百米开始,至其后的直径五百米的空洞之中,密布着像游魂一样的生命体。

有些是被寄宿了的人类,另一些是纯粹的能量。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大阵仗。

防空洞中并不是无光的,因为空,所以光会不知道从哪里随着风倾泻进来,一点一点被折射,被反射,被散射,就这样艰难地照亮着里头。在他们面前,是不是人类寄宿的次生体这点似乎很好分辨,因为单纯的能量并没有脸,只是个模糊的人形,而寄宿着人类的那部分,往往狰狞而可怖,看起来。

像个精英怪。

江崎越跑动起来的那些许脚步声当先吸引了那些小怪物的注意力,它们争先恐后地想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涌来,如同潮水,又好像被惹恼的蜂。有些时候并不是精英怪更快,那些模糊的人形骤然拧成一股绳索,向着他的方向扑来,却被蜓翼轻飘飘的一晃而划断。他是轻灵的,像一阵绕着它们吹过的风,但它们并不够强,所以被这样的风所伤。

牧野栖在后头,紧随着前面开道的人,他虽然是用着后撤的姿势,向后开着铳,将那些挣扎着爬起的能量体击碎成块,甚至使其就此消散在空中。他走起来,旋转着足尖,带动整个身躯,使他的枪口可以面对各个角度,射出能量弹,阻止寄宿次生体的靠近。那些被做成枪子儿的能量弹,只是撞击在他们体表的能量躯壳之上,有些破出一个洞,有些毫发无伤,而有些直接轰然碎裂。

不过是些参差不齐的分裂体,如果有时间捏制这些东西,还不如好好巩固实体。但是狂乱的实体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在场的两位并无法从这些稀碎的作品中窥得哪怕一点。他们就这样以一条固执的直线向前,一心要快速穿过这里,到达对面。

而那些破碎的能量体显然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实现,它们在地面上蠕动,扭动,像蛆虫一样互相靠近,然后融合,变成更大的一团,甚至说一滩,然后逐渐立体起来,滚动着,再向能量体更多的地方碾压而去。

其实融合牌在有些时候也算有效,但是大部分时候,需要非常大的量,才会有质变的存在,因而,水,终究是水,海,实质上也是水。

但是这个令人反胃的肉瘤就这样一个拐道,滚到江崎越的身前,试图用它的体积阻挡下这两人的去路。即使是牧野栖普通的能量弹,都能在其上灼烧出一个大洞,那些不知道怎么分类的模拟成了黏液的能量,真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像是一个烫伤的组织边化脓的部分。

江崎越很烦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一场意识的大暴走,所以他开始感受到了困,从没有那么困过,仿佛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就这样生生盯了块三十个小时。这样的情绪使他毫不客气地猛然向前挥出一剑,能量再度化成实质化的剑气,在那落满了尘土的地面上生生刻出一道剑痕,而后劈入那团极致混乱的能量之中。

实际上意识体的暴走还在继续,那是狂乱特有的能力,混乱是他的本能,作用在这个防空洞的每一个角落。如果没有牧野栖的抵御,江崎越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无人能够了解。

那样的锋芒终于破除了最后的阻碍,被落在后头的寄宿体或多或少已挣脱了控制,变成了躺在地上的空洞人偶。他们还会不会醒来,还是将意识永远留在了狂乱为他们构筑的记忆或未来之中?江崎越只是凭借着本能一股脑往前跑,无论是君棠的声音还是独孤烬的呼喊都已经当成耳旁风,而牧野栖也不阻拦,只是死死地跟着他的身影。

终于,一副酝酿了许久,由无数年轻人的虚荣,自尊,那些混乱的精神所构筑的能量体被展露在他们眼前。彻底仰起头才能望到顶的高墙,路的死胡同上,黏着一只没有脑袋的章鱼,数不清的狰狞触手黏在这面墙的每一块地方,且像是在自主呼吸一样,起伏,收缩。

那是世界上最驳杂的颜色,他的躯体之上,每一处都用了不同的色彩,像是无数的鳞片,也仿佛密布着恐怖的眼睛,又好似像是在那黏腻的皮肤上流淌一样,仿佛陈年下水道口,下雨天满上来的污水,那层浮在最上头的,绚烂的油膜。

江崎越缓缓闭上眼睛,将这副摄人心魄的画从心底驱逐出去,那是一种,只需要望一眼,就会抽空体内所有勇气的恐怖,你甚至无法将它归纳成恶心,只是San值一路狂跌,跌到一丝不剩,这辈子不想再看到第二次的东西。

伴随着那动静脉血管一样的管道每一次抽搐,整面墙都像脱离了混凝土的本质,也陷入那种宏大而惑人的呼吸里去。

而在那墙的中央,像是心脏一样跳动着的,是一个沉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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