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焉连续看了几天的武斗会初赛，越看越不高兴，身边的低气压快要一点就爆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就这种三脚猫还能打俩时辰，绕圈跑步比快慢呢吧！”
夜重溟爱死了她这副气呼呼的小模样，把椅子一拖坐到她身边，取了桌子上一个水果给她剥皮，一边耐心给她解释，“初赛都是这样的，不过也没两天了。等进了决赛，凤主就会在他的观台上观看。”
“就是那个雕着大凤凰的观台？”“呀，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说呢。”夜重溟故作惊讶。
“都叫凤主了，肯定跟凤凰有关呀。”“我们宝贝儿真聪明。”夜重溟将一块水果塞进她嘴里。
明焉对他的夸奖十分受用，一块水果下肚，火气也消了大半，“神是不是特多呀。寒王是神，青龙是神，凤主又是神。”
夜重溟想了一下，“不多，只是你刚好都遇到了。”
“不多是怎么个不多？”“你想听呀？”“嗯。”“好，那我给你说道说道。”
夜重溟放下水果，擦干净手，把明焉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寒王是不管事儿的。他在自己领地开着一轩，每个凡人一辈子有一次进入一轩的机会，可以等价交换任何东西。他有四个使者，青龙、朱雀、玄武、白虎。”
“凤主是管事儿的。太央殿所有决策必须由三公中的至少两公同意，但是凤主有一票否决权和皇储决定权。虽然他基本上不使用，但这两个权利无视太央殿凌驾一切权利之上。”
“那还是凤主厉害呀。”
夜重溟圈住明焉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从权利地位上来说，是的。”
“凤主还有两个侍神，翡翠和玛瑙。唔，神就这么多了。”
明焉眨眨眼，“就八个呀？”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啦。也许还有躲起来的其他神也说不定呀。”夜重溟看到明焉脖颈上雪白的皮肤，忍不住亲了一口。
“哎呀，痒。”明焉笑着，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糕点，想堵住夜重溟的嘴，却摸了个空，转头看向夜重溟，“没有了。”
“我去取。”夜重溟把她放下地，“很快就回来，你自己先看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不想看的话，就和姐夫聊会儿。”
莫名被提到的阳天凤瞪了他一眼，夜重溟当作没看到。
阳天凤也觉得初赛看得没劲儿，他瘫在椅子上仰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明焉和夜重溟聊天，忽然被提到了也就稍微抬起头。
明焉的个子不高，坐在观台的大椅子上还能双脚落空晃起腿。但就是这么个娇小的身体， 依旧打得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阳天凤忽然坐直身体，“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皮又痒了？”
“不是，我是说真的。就是……”阳天凤想了想，接着说道，“就是你会不会变成别人？”
明焉转过身来对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那天确实是被你打的，但是不是你，是别的人。”阳天凤盯着她，“你变成了别人。”
明焉挑起眼角，“嗯？”
阳天凤的身体绷紧了，他微微往前探身，似乎有些紧张，但没过一会儿就泄了气，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躺回椅子里，“你变成一个又矮又老又丑的怪物，浑身都长满了毛——”
“我看你有病。”明焉瞪他，“脑子有病。”
“嗯，是。”阳天凤懒洋洋地应声，仰起头，抬起手遮住眼睛。眼前就浮现出那张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的脸。
「帝王眼认主耗尽了她的灵，我才能见到你，不过也是最后一面啦。为了防止你忘记我，我给你留个永生难忘的礼物吧，小、皇、子～」
他的手往下滑，停在了心口。因为体质特殊，那天身上所有的伤好了都没有留疤，唯独心口这一个，像一根深深扎进心脏的刺，永远提醒自己，有那样一个人。
没一会儿夜重溟就回来了，明焉趴在栏杆上远远就对他招手。夜重溟把糕点放到桌子上，走到栏杆前把她往回抱了一点，“怎么了？”
“你看这两个人，他们怎么一起上场啊，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儿本事。”
“那是欢喜侣。本来是姐弟，因为练欢喜经，弟弟王欢坏了脑子变成小孩儿心性。姐姐王爱坏了身体变成小孩儿身子。”
“所以就两个人算一个？”“对呀。”夜重溟搂住她的腰，防止她不老实又扒栏杆。
“但他们哪一个都不差啊。”她这话一出，夜重溟微微一愣，不由稍微侧过头仔细看了她一眼。从他这个角度能近距离看到明焉白瓷一样无暇雪白的侧脸，乌黑浓密的睫毛好像一支小刷子，掩着下面黑曜石一样晶亮的眼珠子。
明焉很漂亮，差点儿让他忘记了她可以轻易制伏同为十座的阳天凤。所以她能只凭几招就能看出欢喜侣不简单也不稀奇。
宝贝儿真厉害。这样想着，他轻轻在明焉脸上啄了一口。
仿佛为了印证明焉的说法，王欢擒住了对手的胳膊，然后在一阵惊呼声中将那只手臂活生生撕扯下来。
夜重溟轻轻“啧”了一声。
天下武斗会规定不可杀人，但没说不能伤人，所以欢喜侣并不算违反规定。
但历年来鲜少出现如此残忍的伤人手段，一是众人还是秉持着以武会友的理念，点到为止。二是上边儿十座观台上的十位大佬，随便一个下来都是碾压级的，也没人敢造次。
“哟，这俩人胆儿挺肥啊。”阳天凤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栏杆边。
王欢举着那只血肉模糊的断臂，仿佛炫耀一样在手臂主人的惨叫声中发出胜利的嚎叫。“怎么了？”坐在王欢肩头的王爱看到人们都不说话，大声喊道，“我们赢了，决判人呢！”
商飞羽安排人把伤员抬下来救治，用眼神对决判示意。决判深吸一口气，上台宣布欢喜侣获胜。
“赢了开心吗？”凤凰观台的栏杆上忽然站着一位少年，番红衣裳飞扬如火。
明焉看到他背后的神印，“玛瑙。”
“你还认识玛瑙？”阳天凤忽然说。
“我看到他的神印了呀。”“哦。”阳天凤应了一声，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们凭本事赢的，当然开心。”王爱仰头看着玛瑙，“神有何指示？”
玛瑙在栏杆上走来走去，如履平地，“我也想开心一下。”
王爱高声叫道，“神要欺负人吗？”
“我不欺负你，我不用术。”玛瑙笑了一声，“我好歹也是十座，让你提前感受一下进了决赛与十座切磋的感觉。商司首，这不算违规吧？”他问商飞羽。
商飞羽摇头，“不算。”
“那好。”玛瑙从栏杆上跳到比武场上，对王爱抬了抬下巴，“需要我让你吗？”
王爱盯着他，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你让我一只手一只脚！”
“嚯，她还真敢提。”阳天凤说。
“她是吃准了这里人多故意刁难。”夜重溟说，“如果玛瑙不同意，丢的是自己的面子，甚至是凤主的神的；如果玛瑙同意，她输了，玛瑙不会在人前对她怎么样，她赢了，声名鹊起。”
“没关系，玛瑙会赢的。”明焉笑眯眯地说，“他是神呀。”
“可以。”玛瑙很快答应。
王爱咬了咬嘴唇，作了手势，“欢喜侣，请赐教。”玛瑙只回了一声轻笑，笑声中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
俩人都没有自带的武器。比武场上有武器架以备不时之需，架上的武器虽不是宝物名器，但也俱为上乘。
武器架在玛瑙的身后。王爱一张手，架上一对铜锤忽的疾飞出来，直冲着玛瑙的背。玛瑙连头都没回，只是微微侧身，铜锤擦着他的身子飞过，落入王欢手中。
“嗯？”商飞羽皱起眉，如果他没听错，刚才王爱张手时，有一声轻微的弦音。
玛瑙也伸手，一只铜锤也落入了他手中，“我听说你们会很多兵器，不巧我也略多会点儿，今天就指导指导你。”
王欢迈着沉重的步伐几步走到玛瑙面前，举起双锤奋力砸下，玛瑙单手持锤一挡，“咣！”的一声巨响，三锤重撞，玛瑙身形丝毫不动。
王爱坐在王欢的肩上探出身，伸手按在玛瑙的锤上，“嗡”的一声细响，品相上乘的铜锤刹那间粉碎。
商飞羽再次皱起眉。
玛瑙顺势下腰，取武器架上一柄长刀，自下而上顺劈，王欢连忙后撤。但玛瑙下腰取刀顺劈动作太快，王欢体型笨重动作多少有点迟缓，还是被刀刃扫到了，从锁骨到下颌划拉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血口子。
王爱沉着脸，武器架上飞来一把丈八蛇矛。
“这个王爱有点儿本事啊，这么点儿身体就能御气取物了。”“你看她刚才碎锤那一下也不简单啊。”“诶，你们有没有觉着她那招式，和咱们司首有点儿像？”“不会吧，司首口味儿这么重？”
“咳！”商飞羽重重咳嗽了一声，笑得特别和蔼可亲，“当职期间说小话儿，你们本月薪俸是不是有点儿多？”
“没没没。”手下们连忙打哈哈。
场上欢喜侣和玛瑙已经斗了十几个来回，武器架上的武器几乎被三人用了个遍，样样俱是好手。玛瑙让了一只手一只脚应对依然轻松自如，甚至站在那儿都没移动过。倒是王爱，时间越久，越是气急败坏。
“最后一样。”玛瑙用枪挑起武器架上最后的流星锤甩给王爱，“让给你。”
王爱阴沉着脸接住流星锤。外人看来他们姐弟和玛瑙就是正常切磋，玛瑙占上风。但是打挨在自己身上只有自己知道，玛瑙专挑软肉和软肋下手，还故意带着内劲，表面看起来他俩可好了，几乎没怎么受伤。其实内里都伤透了，五脏六腑哪儿哪儿都疼。偏偏玛瑙的劲儿把握得特别好，他俩连血都不吐，就是疼，疯狂地疼。她这个身体变异得异常强壮的弟弟都疼得浑身颤抖，挨一下就哆嗦一下。她自己则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王爱死死咬住嘴唇，咬出血来。抬手甩起流星锤。数声弦音也连续响起来。这次声音很响，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商飞羽“啧”了一声，眼神凌厉起来。
“她在干什么？”夜重溟皱起眉，“怎么一直在绕圈？”
“线。”明焉指着欢喜侣，“她在用线缠玛瑙。”玛瑙的身上随着王欢在身边迂回不断沾上细细的丝线。那些丝线十分细，人眼难寻。明焉这里的观台因为反光勉强能看到一点。
阳天凤脱口而出，“你记不记得商飞羽的招式——”“开阳舞！”夜重溟飞快地答，“她偷师了飞羽的开阳舞！”
“想认输了就直说，别跟个狗一样围着我转。”玛瑙看不见线，只当欢喜侣在最后挣扎，“我也不为难你，你把卸人家的胳膊还了，你俩随便谁都行。”
“认输？”王爱冷笑一声，拍了拍王欢的肩，王欢蹲下身，将他抱到地上。
玛瑙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皱起眉，“你干什——”他不动了，确切地说是不能动了。那些细密的丝线束缚住他的身体，随着王爱的走动勒进身体，渗出血来。
王爱动了动手指，玛瑙就像被提线的木偶，身体被线扯着，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
玛瑙气得咬牙，“你竟敢……”
“我敢，我什么都敢。”王爱操纵玛瑙的身体慢慢往下跪，骤然提高了声音，“为了和弟弟一起活下去，我什么都敢！”
玛瑙抗拒着，身体很多地方被丝线切割，大量出血。
“那些线好像很锋利。”明焉眯起眼睛，声音也冷了几分。
“飞羽的开阳舞是用最上乘的琴弦，细如发丝却削肉切骨。”夜重溟说，“这个王爱不知道偷师到什么程度，这么看着也挺锋利。”
“你们就这么看着？”
“怎么着我们还得下去帮忙？”阳天凤嗤笑一声，“有必要吗？”
明焉伸出手，指着欢喜侣，“炎尽箭出，去！”
灼热耀眼的火箭骤然疾射而出，王爱连滚带爬地让开，火箭“轰”的一声砸在比武场，炸出一个巨大的黑洞，火星飞溅到丝线上，瞬间沿着丝线将其燃烧殆尽。
凤火！
玛瑙翡翠和凤主皆一惊，凤主立刻起身，大步走到观台上来。
比武场上乱作一团，商飞羽立刻带着常律司属维持现场秩序。
玛瑙站在原地没动，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事实上他压根儿就没受伤，阳天凤说的对，根本没必要帮他，王爱这偷师的半壶水开阳舞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只是玩儿心起了装给王爱看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时兴起的玩儿心，好像有了大用。他盯着火箭射出的方向。
“你干什么！”阳天凤反应过来，一把拽回明焉的手。
“帮忙啊。”明焉甩开他的手，“你们不帮我自己帮。”
“你看看玛瑙的样子！”阳天凤气急败坏，扣住她的后脑勺就把她的头往栏杆外按，“你看看他需要帮忙吗！”
明焉看到玛瑙一身完好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但还是嘴硬得理直气壮，“那也不能看着他任由人欺负。凭什么呀，玛瑙还是替人出头的呢。你们就这么看着他活该吗？”
“你——”阳天凤觉得她不可理喻。真想直接给她就这么丢下去得了。
夜重溟拨开他的手，把明焉抱回来，耐心给她解释，“宝贝儿是我不好，我没有告诉你。我跟你说，神和人的关系并不好，你这样做会引起人的愤怒——”
“神裔杀人啦！！”他还没说完，下边儿就传来王爱尖锐的叫声。
阳天凤骂了一句粗话，一脚踹在栏杆上。
王爱出于惊吓喊了一句，商飞羽好不容易安抚好的秩序又乱了。
“你看到了吗？那是火吧？”“是火吧？”“用火的神裔，来武斗会了？”“神裔怎么出嘉州了！太可怕了！”“凤主呢！这事儿凤主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神裔跑出嘉州，还来武斗会上伤人，天啊！”“凤主！给我们一个解释！”
王爱看着闹哄哄的人群，眨了眨眼睛，仿佛尤嫌不够乱，又连喊好几声，“神裔杀人啦！有没有人管啊！救命啊！”
商飞羽瞪了她一眼。这一眼十分凌厉，像刀子一样刮得王爱瑟缩了一下。但她仗着人多，还是梗着脖子继续带节奏，“神欺负人，神裔杀人，这世道让人怎么办啊！”
人群哄闹着涌向凤凰观台，玛瑙飞身回到观台上，站在凤主身边。
王爱正准备趁乱逃走，刚从地上爬起来，商飞羽就站到了她面前，一张俊脸冷若冰霜。王爱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心里发怵，吞了口唾沫，“你要干什么？”
“谁给你的胆子！”商飞羽声音冷厉，吓得王爱一哆嗦。
王欢大喊着冲过来，将商飞羽撞开，他力气极大，商飞羽猝不及防被他撞出去三尺多，差点儿连血都吐出来。王欢抱起王爱就跑，速度快的简直不像是他这个笨重的躯体该有的速度。商飞羽有心想追，一看闹哄哄的人群，只能忍着作罢。
这些在比武场旁边观战的，虽然大不如观台上的十位，但也都是有身手的。常律司再厉害，也没办法全部管住这些武林人士。
商飞羽几步踩到比武场边栏上，张手唤出琵琶，信手一拨惊弦乍响，续手再弹如钟贯耳。一把琵琶硬是弹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震得地上碎石都在颤抖。哄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厉害呀。”明焉感叹。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那么想见凤主，现在见到了吧！”阳天凤原地转了两圈，忽然问她，“哎你是不是故意的呀？你想起什么了吗？”
明焉瞪他，“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做这么缺德的事情？”“怎么就缺德了？”明焉被他这么一说火气也上来了，声音高了起来，“凭什么神就要活该忍气吞声，又不欠人的！”“你、你！我真跟你没法沟通！”“你犯不着跟我沟通，反正咱俩都想对方死。”“对啊，你说的对，反正咱俩都想弄死对方，那来啊，还等什么！”阳天凤怒极反笑，“今天咱俩就做个了断，省得以后天天吵架打架影响别人还浪费钱！”他想了想又一脚踹翻了椅子，“还影响社世安宁！”
夜重溟头大，这两个人真的是在哪儿都能吵起来，那边儿凤主马上问责了，这俩居然就吵得要打起来了。他上前抱住明焉的腰，把俩人拉开一段距离，“好了，别吵了——”
明焉忽然将他一把推开，力道之大差点儿让他摔了个跟头，踉踉跄跄站稳了刚好在阳天凤身边。明焉对着他俩张开手，“炎护！”一张火盾挡在了他们面前，然后她自己转身，一记凤火直接击中她的心口，把她整个人都打飞，狠狠撞在了柱子上，再摔了下来。
“明焉！”夜重溟惊呼。阳天凤也瞪大了眼睛，声音梗在了喉咙里。
明焉吐出一口血，看向凤火发来的方向。五彩斑斓的文鸾神印耀眼得让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但她还是努力睁大了眼睛，擦去唇边血迹，站直身体，向前走了几步。
第二记凤火紧接着砸在了她身上，明焉咬牙硬撑着没有被击退，但当场喷出一大口血，跪倒下去。好疼啊。她想，视线也有一点儿模糊，但最耀眼的那个地方就是凤主一定没错。她一定要接近他，问他自己是谁，她有一种感觉，这个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神一定知道什么，关于自己的，关于自己和他之间的。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但是耳朵轰鸣，听不太清。她甩了甩头，努力让视线清晰一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第三记凤火砸了过来，她遗憾地发现，自己撑不住了，昏了过去。
太遗憾了，昏过去之前她想，还是没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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