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焉睡醒了之后浑身难受，哪儿哪儿都疼，她怀疑阳天凤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打了一顿。
夜重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把一碟糕点放在小几上，“你醒了？”
“嗯？”明焉懒洋洋的抬起眼睛，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黑曜石一样的眼珠还蒙着刚睡醒的水汽，湿漉漉的像一只猫咪。
夜重溟的心跳差点停了。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你是谁？”明焉问他，“阳天凤呢？”
她对这个少年莫名有一股好感。这少年生得干净，唇红齿白的。阳天凤也好看，但有点儿阴郁，不笑的时候就冷冰冰的。而这少年就算不笑，往那儿一站，就跟暖暖的阳光一样叫人心里舒服。所以她看到他的时候，本来有点儿火气的话到了嘴边也熄了火。
“我叫夜重溟，是阳天凤妻弟。他被你打了，我刚好在附近，就把你们一起带来了。”夜重溟明显略去中间很多过程，但明焉也不想追究，她更关心阳天凤在哪，“他人呢？”
“干嘛，你还想真把他给打死啊。”夜重溟回想起见到他们两个人时的模样，心里还有些余悸，“多大仇啊，他伤得很重了，还没醒呢。”
明焉皱起眉，“我还没来得及打他。”她记得自己心脏很疼，全身快要失去控制，然后就没有意识了，为什么现在有人说阳天凤快被自己打死了？
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很轻，夜重溟没听清，但看她皱起眉头的模样，猜测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都对。”
明焉得意地看向他，“我好看吧。”
夜重溟被她的反应愣了一下，接着笑了，“嗯，你可好看了，比我见过的所有美人都好看。”
明焉更得意了，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摇个不停。夜重溟看她这副样子喜欢得不得了，把糕点碟子往她面前一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是小梅的梅花糕，教里的姑娘都爱吃，你尝尝。”
“甜吗？”“甜。”“我喜欢吃甜的。”明焉对眼前这个干净少年的好感又增加了，嘴巴又甜又会讨好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夜重溟用手肘撑着小几，看着她吃。马车颠簸了一下，他肩边的头发滑落下来，露出耳朵上一个五彩斑斓的羽毛坠子。只有右边耳朵有。
“这个坠子好花啊。”明焉觉得和他干净的气质不衬。夜重溟索性把整个坠子从头发里拨了出来，五彩斑斓的羽毛，随着光线的变化颜色也跟着变化。“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小时候生了一场病差点死了，醒来以后耳朵上就戴着这个了。那以后再没生过病，就一直戴着了，算是护身符吧。”
“还有这种事啊。”明焉看着那片五彩斑斓的羽毛，“等我以后也给你做一个吧，护身符什么的。”
“好啊。那我可记下了。”“记什么呀，怕我反悔呀？”“可不，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反悔了，我也不忍心怪你啊。我还不能记下了？”明焉被他逗笑了，“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反悔的。”
马车又颠簸了一下，窗帘随着颠簸掀开，露出外面正好路过的一辆马车。那辆马车的窗帘半掩着，露出半张白玉一样的脸。明焉看向那张脸，仿佛有所知觉一般，那人的眼波微微一转，睇来了一眼。
明焉吓了一跳，仿佛是偷吃的小孩子被当场发现一般，连忙把梅花糕藏到了身后，等反应过来以后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可笑无比。
“怎么了？”夜重溟看到了她刚才的反常举动。
“刚才那辆马车上的是谁？”“哪辆马车？”“就是刚才路过窗边那辆。”
夜重溟站起身掀起门帘出去，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那是凤主的车。”“他要去哪？”“他和我们一样去天下武斗会。怎么了，你要找他？”
“嗯。”明焉嗯了一声低下头，刚才自己那是什么反应，害怕吗？好像又不是。关于自己是谁，阳天凤是不指望他说出来了，既然身体对这个凤主有反应，她怎么也要试一试。
夜重溟看她不说话了，把她的头抬起来，“凤主去天下武斗会只是走个过场，一般人很难接近到。我是十座，可以带你进去，但你以什么身份呢？”
“还要身份？”“当然了，凤主是大玉至高无上的神，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的。”他看着明焉为难的样子，话在嘴边转了又转，一咬牙说了出来，“我喜欢你，你愿意吗？”
说出来之后他看到明焉愣了一下，便有点后悔了。但他实在太喜欢明焉了。他接到九华的消息，赶到一轩外救阳天凤，到了那里就看到明焉倒在血泊里，身上没有受任何伤，完美无瑕，雪白漂亮，像一块泡在朱砂里的羊脂玉。他当时就喜欢得不得了，不顾九华的反对就把明焉一起带上了车。
明焉醒了以后，各种小动作小表情，更是让他喜欢得不得了。他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仿佛是合着他的心意出现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向她表达喜欢之情，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知道自己喜欢她。
明焉沉默了。夜重溟的心也沉了下去。直到他以为没希望了，明焉说了一句，“也不是不行。”他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你同意啦。”“嗯，同意啦。谁让我也喜欢你呢。”
夜重溟高兴得不得了，隔着小几就抱住了明焉，差点儿把明焉直接扑倒。明焉被他吓了一跳，听见他在耳边说，“我好高兴啊！”羽毛耳坠晃到了她的脸上，抚得她脸上痒痒的。她吹了一口气，五彩斑斓的羽毛晃荡着，变幻了各种色彩。
“我也高兴。”
阳天凤也醒了。他比明焉惨多了，浑身都是伤，全身的血肉筋骨没有哪儿不疼的，偏偏他的体质特殊，疼成这样，醒了就是醒了，怎么都不会再昏过去。
明焉看到他醒了，凑上来问，“我问你一个问题——”阳天凤直接把头扭了过去。
他疼得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一睁眼就看到明焉那张脸，太可怕了。明焉可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单纯因为他这个动作不高兴了，伸手在他的伤口上一戳。阳天凤疼得叫出声来，恼怒地转回头来瞪着她，“你干什么！”
明焉看到他眼角一点点水光，“疼呀？”
阳天凤皱起眉，“有事说事。”“他们说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不是你。”“啊？”“不是你打的。”阳天凤实在不想看着这张脸，忍着巨大的疼痛拽起被子蒙住了头，转过身去。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动作，其实已经疼得他差点儿直接断气，但他不想再在明焉面前叫出声来，硬是咬着牙忍住了。
“……那你回头记得和他们说啊。”明焉看着那个明显不想理自己的鼓囊囊的小包，讪讪地站起身，“我走了啊。”
等明焉走了以后阳天凤掀开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明、鸾。”两个字在唇齿间缠绕许久，浸得透湿，才从嘴里依依不舍地吐出来，连空气都一起变得粘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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