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的弟弟被托付给了姥姥,奶奶颤颤巍巍地离开居住了多年的祖屋,决心尽一个长辈的义务,照料孙女的衣食起居直至高考结束。
许若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一方面,奶奶年纪大了,在乡下尚有左邻右舍照顾,进城后更忙碌不说,自己不在学校,万一出事也没个照应;
另一方面,弟弟本就贪玩,奶奶和自己在的时候尚能管住,等换了溺爱他的姥姥,这家伙怕是要翻天。
可是,她和郑瑶闹了矛盾,又被虎视眈眈的肖丹妮追上了十几分,同时厌倦了适应室友们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更加“城里人”的作息。
在内因外因的交织下,她迫切地开始想家,想念亲人,想念饭菜的香气,想念山山水水,甚至是泥土的气息。
于是,她同意了奶奶进城的要求。
父母应允得也很爽快。大概是因为觉得对许若亏欠太多,平时又抽不出时间来照顾,所以让母亲前来照料,帮助女儿度过高考的人生难关。
许若一直都知道,父母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在生活的压力下无法兼顾亲情。
……
阚文正思考了一会儿,点头:
“高三的话,陪读确实比住校要好。周日之前,我肯定帮你把这事弄好。”
许若如释重负,她再次感激地致谢。
阚老师真的是好人,从高一住校开始,他便帮了自己很多忙,等以后上大学了,工作了,一定要常来报答他。
李阳和王祥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王祥更是大大咧咧地邀起了功:
“阚老师,姜还是老的辣,您大大的厉害。也不用感谢我们,我们只是在其中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李阳在一边拼命咳嗽,用眼神示意王祥赶紧闭嘴,或者要死自己死,不要带上那个可疑的“们”字。
可惜已经迟了。
“你还好意思说?”
阚文正这才想起还有两个不省心的男生,并且是带着女同学翘晚自习,深夜拆迁区租房的罪魁祸首,他眼睛一瞪,怒拍方向盘:
“我看你们俩就是找借口来凑热闹的!王祥李阳,回去写三千字检讨,明早当着全班念!”
“又要写检讨啊……”
两人哀叹,当真如丧考妣。
☆☆☆
下了自习,许若难得没有留在教室继续奋战,而是回宿舍收拾东西。
虽然不知道阚老师什么时候能找好房子,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该收拾的东西还是要收拾。
宿舍静悄悄,就着明亮的节能灯管,许若开始整理自己居住了两年的宿舍。
墙上的壁纸是世界地图,吴盼楠她们经常说自己热爱地理,其实许若盯着这张图看的时候,根本没心思记大陆轮廓,各国首都,她只是在回忆一些甜味的往事。
两年来的甜味并不多,每一件都被许若悉心珍藏了起来,或以代表性的实物,或以反复锤炼美化的记忆。
……
“你怎么这么笨啊。”
白衣少年杨鑫桐站在两个重叠的凳子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手捧边角沾满双面胶,色彩鲜艳的地图的班长许若。他大大咧咧地伸出手,语调玩世不恭:
“给我。放眼整个七班,只有本小爷才能把这张世界地图贴正!”
“哦。”
许若乖乖地递上了地图,这是班主任留给班长和学委的任务。紧接着,她又匆匆扶起了板凳,生怕少年重心失衡。
——毕竟杨鑫桐很高,有一米八。
“别分心,扶着板凳,我要是跌了个半身不遂,你又不能养我一辈子。”少年絮叨了起来。
——知道啦知道啦,这么高最多脑震荡啦。
塑料纸被少年小心翼翼地铺在雪白的墙壁上,少女轻轻仰起头看。
只见男孩左手冰岛,右手纽芬兰岛,视线投在西伯利亚,胸膛覆盖整个太平洋。
许若觉得,那时的他就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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