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唯一渴盼

从理科实验班奔逃而来的少年,背负流言蜚语的少女,在文理分科后的第一个学期成为了同桌,顺理成章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起来。

学生时代最容易留下羁绊的就是同桌,在小小的教室日夜相处,目睹了你一生最青涩,也是最美好的时光,纵使白发苍苍,偶尔忆起,依然满心温柔。

无关情爱,只是青春。

开学第二天,尚和她处在“相敬如宾”状态的李阳,小心翼翼地向赵雨晴请教新班级老师的性格及分布。

虽然赵雨晴并不喜欢七班的老师,但并不代表她对这些老师不熟悉。她如数家珍地为这个愣头青列举兼分析:

“班主任是政治老师阚文正,看起来书生气十足,为人却最凶;语文老师叫丁燕,比较佛系,特别好说话,从不拖堂;数学老师叫杜飞,嗯,就是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那个杜飞,不过没那么帅,三十多了天天相亲;英语老师叫王雪琴,哈哈,也是琼瑶剧里的,还是同一部,她你可要小心了,每天都抓英语成绩不好的到办公室听写单词……”

李阳边听边点头。他说:

“谢谢赵同学。对了,为什么你原来就是七班的,却不跟他们说话啊?我看你一直闷在座位上,又不像我,根本没什么人理。”

赵雨晴微微出神。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了七寸上。

到底应该怎么回答呢?是搪塞过去,还是全盘托出?万一他也被舆论带偏了呢?

不能冒这个风险。她故作漫不经心:

“你说这个啊,我高冷。”

李阳摸了摸后脑勺:

“赵同学真有意思哈。确实,看起来非常高冷。”

上课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趁着李阳目光移到黑板上,她轻轻呼了口气。

幸好幸好,自己的黑历史可不能告诉他,这是女生的小心思,也是对一段关系的保护。

她不介意坏名声,但是介意坏名声对身边人的困扰。

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处于三不管地段。班主任阚文正说,目前不调换座位,就按照临时的来,等一个月后第一次月考结束,再酌情更换。李阳和赵雨晴便安安稳稳地当起了同桌,也是一切集体活动的最佳拍档:

体育课上老师教乒乓球,两人组队;语文老师布置背诵古诗,两人互查;班主任开安全知识讲座,让同学两两分组模拟急救,依然是两人配合。

两个星期后,两人终于厮混得非常娴熟,像多年朋友一般亲切。李阳盯上了她的马尾辫,没事就喜欢捋一捋,气的赵雨晴披头散发挥拳追赶;她也经常藏起少年的漫画书,让他在班里急得跳脚,疑心是被班主任没收了去。

如果日子一天天这样过,真的挺好,和同桌每天的互动几乎成为了赵雨晴最快乐的时光,她越来越喜欢去学校了。

但危机感也逐渐迫近。两周后,他和自己的话题已经逐渐转移到了“新朋友”身上。闲不住的活跃分子李阳开始谈论起一些班级里的同学:

“赵雨晴赵雨晴,我跟你说,我发现许若好像跟我的初中同学关系不一般。”

“许若?班长吗?”

“哈,班长不是肖丹妮吗。许若现在是学委。”

“哦,没怎么注意。”

“对了!我发现咱班的王祥同学跟我回家顺路,可惜你家和我家不顺路,不然可以一起走。”

“哦。那你和王祥走呗。”

“你认识王祥吗?”

“不认识。好像以前也是七班的?不怎么关注。”

……

一方面是不关注,一方面是懒得关注。他们不是中伤自己的“恶人”,却也是对此漠不关心的看客,所以,为什么要关注看客?就像你每天在大街上走,每天遇到的路人都不重样,但你不会有兴趣去探究一个路人。

“好吧。对了赵雨晴,我听他们说……你好像以前和全班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李阳突然说。

他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赵雨晴的高冷在这一刻也丢盔弃甲。她努力收敛起惊容,上下打量了李阳一会儿:

“你听谁说的——你的新朋友?”

她故意把最后三个字说得很重。

“嗯。”李阳点了点头,“他们说,你跟人抢……”

“你信吗?”赵雨晴打断了他的话。她就是这么直爽,从不屑于弯弯绕绕。

如果你也信了,那我就当看错了人。她在心里默念。

“我当然不信啊。”李阳大笑起来,“当时我就反驳,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在耳边不停地重复,赵雨晴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久都没有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感受了……

那一刻她知道,李阳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

他是在七班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唯一的倾诉对象,唯一的朋友。

“关系是可以重新构建的,赵雨晴,为什么不去重新开始呢?”李阳问。

“不用了,我有你就行。”赵雨晴微笑。

“哈,我就不一样了,可能你不知道,自我介绍的时候在台上讲了个冷笑话,感觉就跟天塌了似的。”李阳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忍俊不禁地跟女孩形容了起来,“谁知道,现在他们都说我很热情,很有趣。”

“那你就去温暖他们呗,李大空调。”赵雨晴打趣道。

“咳咳咳,我们班没有空调!”

……

人如其名,李阳真的就像太阳,在新的班级中冉冉升起。他热心,开朗,爱笑,乐于助人,具备一切讨好青春期男孩女孩的特质,很快获得了许多人的青睐。赵雨晴对此也曾有过妒忌,很快却被一件事情感动到稀里哗啦——

月考成绩公布,李阳中游,赵雨晴倒数。

如果按照成绩排位的话,赵雨晴和李阳肯定不会坐在一起,但是,不知道李阳过去跟班主任说了些什么,他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两人继续做同桌。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年半。

期间,他们传过数不清的纸条,分享过数不清的零食,掐过胳膊拧过大腿,课上吵架下课和好,听写各在桌上抄一半单词,作业你做单数题我做双数题。赵雨晴汲取着李阳身上的阳光,又看着他把阳光投射向别人。

至于在李阳心里,她是什么地位?和其他朋友有没有什么不同?她不敢问,也懒得问,毕竟李阳总有鬼主意哄自己开心,肯定套不出实话。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凭什么除了自己,他还有那么多关系好的人,可以和谁都能聊到一起去啊。

但她不打算去争什么,因为从高一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从头到尾,只是自己需要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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