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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轻轻叹了口气:
“好，我下课拽着他，找雪姨听写单词去。”
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我们是朋友啊。
整个早自习，李阳都没有心思背书。他整个人都飘啊飘的，满脑子都是那封蓝色的，别着丝带的情书。密密麻麻的字迹，一份沉甸甸的情感，即将插上翅膀，飞到属于它的终点站。
要是曹安真的答应了，我该如何自处呢？
是继续和他们做朋友，还是识趣地撤退，给他们留足私人空间？
可是他舍不得赵雨晴，即使别的姑娘跟他关系再好，如果有人问，自己最好的异性朋友是谁，他会毫不犹豫地说:
赵雨晴。
最后安慰他的是曹安的表现。即使和赵雨晴成了朋友，他依旧是那幅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想一想，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赵雨晴，或许，他对她根本不感兴趣？
是了，曹安并不是那种会在高三谈恋爱的人，他很遵纪守法，是老师眼中沉稳老持的乖学生。
少年的心思千回百转，攀附着时针秒针拨动了下课铃。
在赵雨晴幽怨的眼神里，李阳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哗啦从座位上跳起，拽住了曹安的袖子:
“曹安，陪我到办公室听写去。”
“嗯？你怎么这么积极。”曹安一怔。
英语老师每天都要听写一遍单词，八十分算及格，经常不及格的李阳被老师勒令，有空就去办公室找他听写还债。
“哎呀，总之你陪我去就好啦。”李阳看着他座位上展开的数学卷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反正你数学这么好，也不差这一题两题。”
他没有意识到，在说出这句话时，脱口而出的语气是酸溜溜的。
那一瞬，他想起了简昕的那句话:
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数学好的白马王子。
☆☆☆
当毫无准备的李阳交上六十分的听写簿，被英语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责令他下节课继续来时，曹安在一旁背诵课文，满脸都是忍俊不禁的表情。李阳一边嘿嘿笑着，用惯用的赌咒发誓平息着老师的怒火，一边在心里打着小鼓:
赵雨晴塞好情书了吗？要是没塞好，那这顿骂可就真的白挨了。
他不会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瞬，会期待这顿骂真的是白挨。
顶着寒风走在返程的走廊上，楼外的法国梧桐树落下了大半叶子，泛白的树干下环绕了一片碎金色，清洁工人推着小车，一扫帚一扫帚地清扫着落叶，地面传来沙沙的回声。曹安慢条斯理道:
“李阳，我总觉得你今天早上有点怪异。”
“嗯？哪里？”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其实已经翻江倒海的李阳心虚地反问。
“不知道。哎，李阳我问你个问题，你说，谈恋爱到底是什么个滋味啊。”曹安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
“咦～曹安你也发春了？”李阳大惊。
“也？”曹安狐疑地反问。
“没什么，口误，口误。”李阳猛烈地摇着头，“我怎么会知道谈恋爱什么感觉。总之我知道，我们现在高三，一定不能谈恋爱，会耽误学习的。前途更重要，男欢女爱都是浮云。”
那些说教词像是储备了很久似的，一下子找到豁口，猛然倾倒而出，吓了聆听者一大跳。
“哈哈，也是。”
曹安干笑道。
他没有告诉李阳，在问出那个问题的一瞬，对面男孩的表情好像做贼一样。
唔，他心虚什么呢？
当回到教室后的第二节课，曹安打开书包，看到了一封信和一支芦荟胶后，他终于明白了早上以及以前发生的全部事情，并生生觉得诧异，震撼，甚至是扯淡——
自己和赵雨晴才认识多久？怎么会招来了这样一朵桃花？
而且，赵雨晴不是李阳的绯闻女友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曹安也正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他喜欢过不少人，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赵雨晴。
趁着老师背过身写板书，他把信塞到李阳手里，说:
“李阳，帮我把信还给赵雨晴。”
那一瞬，李阳的心跳漏了半拍:
“这啥？”
——其实他知道这是什么的，他只是故意如此发问，想确定曹安的态度。
真烦，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思？李阳暗骂自己。
“还装蒜呢？赵雨晴肯定告诉你了。”曹安压低嗓门，“帮我告诉她，她是个好人，但这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还是做朋友吧。”
——李阳永远不想承认，他在听到曹安拒绝口吻的那一刻，从心底涌出了无由的喜悦。
他赶忙咳嗽一声，掩饰住情绪波动:
“啊……好……可以。”
“诶对了，还有个芦荟胶，可以祛疤，她特意为你准备的。”
曹安瞅了一眼，放在了李阳的桌子上:
“我好像拿着不太好，就送你了吧。”
☆☆☆
当收到退回来的情书时，赵雨晴显得波澜不惊，就像早就预料到了似的。这让憋了一大肚子话的李阳很是郁闷。连安慰都没有机会？他开始强行找话题:
“啧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还是别想男人了，好好学习吧？”
“我本来也没有想一次就能成功啊。”赵雨晴倒是心态极佳，“放心吧，接下来还有更多情书呢。”
“呃……”
他真的看到，赵雨晴开始写第二份书信了。她的文字文笔都不算出众，可她那样专注那样认真，让在一旁端详她的李阳有些羞愧。他别过头，在心里大骂自己:
你在想什么啊！她是你的朋友啊！有一段美好的爱情不是很棒的吗？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态啊！
突然躁动起来的他一跃而起，随便抓起桌面上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往教室后排冲去。像是要躲避什么似的，带起了一阵呼啸的风。
少年的烦恼只是一瞬，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