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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话怎么说？”张小新奇道，他倒是没想到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书生，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还不简单。你看看他们，哪个不是面带笑容对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可像咱们呢，在这儿坐了个半天，竟然连壶茶都不给送。”书生摇了摇水壶，里面已经是一滴水都没有了。
张小新接过水壶，“你想要喝水，告诉我就是了。我去给你要一壶来。”说罢他站起身来到一个伙计跟前，“伙计，请麻烦给我换一壶水。”
“好嘞。请问你是要上好的明前茶，还是口味醇厚的大红袍？这两样在我们樊楼一向是最受人喜欢的了，你不知道，曾经茶圣陆羽就来到我们樊楼，亲自一品这明前茶。”伙计说了一连串，只等着张小新告诉他要选择哪样。
张小新暗自思忖了一下，自己的腰包也不是太过富裕，他略有些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我要一壶最便宜的茶就好了。”
“23号桌一壶茉莉花茶，马上送到。”伙计不再有刚才的热情，随口应付了一句就离开了。张小新摸了摸鼻子，实在没想到前后的反差会这么大，可是感到尴尬的却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眼见着张小新空手而归，那书生问道：“你不是去要水了么，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张小新说道：“我让伙计去泡了壶茶，一会儿就送到。”
“不会是茉莉花茶吧？”那书生微微皱眉，问道。
“你怎么猜的如此准，是茉莉花茶。”张小新惊讶道。
“得了，一壶茶足足要二十多两银子，你也是有钱。”那书生从盘子里挑起一粒花生米，扔进自己的口中，“这儿最便宜的茶都要二十多两，你以为这是哪？这可是长安。”
张小新不禁好奇书生的身份来，看他一副儒生打扮，但言谈举止又是洒脱不羁，丝毫没有什么之乎者也，仁义礼智信。
“对了，还未请教？”
“我，我叫张羽。羽毛的羽。”书生随口说道，“你呢。”
张小新面露喜色，“真是巧了，我也姓张，我叫张小新。”
“呦，这可是真巧。”书生暗自嘀咕道，“早知道就说李羽了。”他面朝着张小新抱拳，以表示相互认识了。随后他就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样，身子歪着，右手撑着下巴，手中的筷子还未曾放下，他缓缓说道；“我说小新兄弟，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算了看你的样子我也比你大上几岁，叫你一声也无妨。我这不是最近囊中羞涩，你可否能请我吃上一顿饭。我保证以后绝对还你。”
张小新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我这个人最爱交个朋友。放心。”
随后伙计端上来饭菜，那书生瞬间就精神了起来，大口大口吃着，在一旁的张小新都不禁怀疑，面前这个书生，难道是刚从丐帮出来么。
“真是多谢小新兄弟了，我刚跟着丐帮一路来到长安，这是我半个月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饭。”书生接着说道，“就冲这顿饭，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其实我不叫张羽，我叫林羽。”
他突然停下筷子，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怎么？”张小新问道。
林羽咽了一下口中的饭菜，盯着张小新的脸，认真说道：“会有杀身之祸。”他说罢又大口扒起来碗中的饭来。
张小新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小啜了起来，他虽然怀疑林羽的身份，但还不会直接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身在江湖，谁都会有只属于自己的一些秘密。
张小新又想到了师兄王朗，他的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喝完最后一口水，林羽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将手帕塞回怀中。“多谢小新兄弟款待了。”
“算不得什么。”张小新说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个义气二字。”
“哈哈哈。”林羽大笑了起来，张小新疑惑不解，他看着林羽的举动，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幸亏是遇到了我，算是你的福气。看来这顿饭我可以回报你的人情了。”林羽接着说道，“就让我来教教你行走江湖的一些规矩。”
“我从十三岁那年就背着家里，开始自己偷偷闯荡江湖。小新兄弟，你先说说你所理解的江湖是什么样？”林羽问道。
“江湖的话，应该是刀光剑影，行侠仗义。”张小新说道。
林羽摇摇头，“你太天真了，看来你现在的想法，和我十三岁那年一样。那年我也想着行侠仗义，就像书中所写的那样，我会遇到绝世高手，然后收我为徒。更会有一个对我痴心踏地的小师妹。”说到这，林羽笑了几声，“真是太天真了，那时候真的很天真。”
“我第一次就被拐子给抓走了，差点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庙里。幸好我家里人找到我的踪迹。回家之后我就勤学武艺，当我十六岁出走的时候，我又被一个我很信任的人给骗了，他拿走了我所有的钱，但他还不赖，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份早餐。”
“我是吃过早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钱都没有了。没办法我只能又回家。”林羽说到这儿，他喝了一口水，“现在是我第三次闯荡江湖。可偏偏遇到了中原大乱，南方的吴国要攻打汉国，我是从潼关一路跟着丐帮跑到了长安城中，这次我聪明了一些，我抢了几伙山贼的钱，应该算是这么些年来，我唯一做的一件行侠仗义的事情吧。”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出门在外，多留一些心眼。千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张小新突然说道：“那我能相信你么？”
林羽沉默了片刻，“如果是在某些情况下，当然是不能相信的。”
“至少现在是可以的吧。”张小新说道，“现在可以就行。”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林羽说道。
他们正说着，突然大堂的一角发出一阵叫好声，张小新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是两个已经喝酒喝到面红耳赤的人在相互挑衅着。两个醉汉的挑衅方式就是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仿佛用这种方式就可以让对方折服。樊楼的伙计连忙出现并制止住了他们，可是他们看样子并没有领情，其中一位醉汉很是激动，他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喊着。
“你来啊，有本事就跟我上樊台，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头。让你跪在地上叫我爷爷！”
另一位当然也不甘示弱，于是两人就被伙计带到了大堂的正中间，也就是张小新刚入门就可以看到的那个台子。台子呈方形，四边有四根木柱，用拳头粗的绳子将台子给围了起来。
张小新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有见到过酒楼还有这种东西。
“这个你都不知道。也对，你可是连樊楼都不知道的人。樊楼里禁止动手，唯一可以打架的地方就是樊台之上，要是上了樊台，生死可就由命了。当然也看你的对手会不会心慈手软。但是樊台的规矩是——没有规矩。听说汉国第一诗人李嘿，也曾上过樊楼，还留下了半首诗。”
“诗？什么诗？”张小新问道。
林羽抬手指了指大堂东边的两根梁柱，左右各挂着一个木牌，从右往左写道：“长安少年游侠客，夜上樊楼看太白。”
张小新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忽的问道：“怎么只有两句啊。”
“废话，刚才都说了是半首。当时李嘿在台上诗性大发，刚念出这两句，就被对面一拳干倒了。”林羽摊开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