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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新从胡子哥身上找到解药，给乾一服下。他冲山贼们笑道："还有谁想送银子？"闻言，山贼们踟蹰不前，他们互相之间本就没多少信任，更多是胡子哥许下好处，才愿意跟着他一同起事。可现如今胡子哥已死，那些承诺由谁来担负？
圆滑哥悄悄从凳子上走下，打算混入人群中逃离。他与那些山贼不同，他是这件事主谋之一，他清楚得很，一旦被抓住，结局不言而喻。
一双有力的大手拽住他的衣领，另有一人推他一把。就在推搡之间，他到了萧红缎面前。他脸色苍白，汗唰地淌了下来。
"老大，我也是受胡子哥教唆，不关我的事啊。都是胡子哥的主意，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袁三，昨晚你对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有好事者插话，人群里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说起袁三平日里阴奉阳违，溜须拍马，作恶的事。
"你们……你们凭空污人清白！我袁三是爱贪小便宜，但我对老大也是忠心耿耿的。我早看出胡子哥有二心，才一直潜伏他身边，想替老大结果了他……"
袁三已慌不择言，一股脑把现编的理由全说出来，他可不管别人信不信，话总是要说。
"住口！"乾一站起身，三两步来到袁三跟前，一把提起他，"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袁三青筋暴起，双手胡乱挥动，似乎想尽力抓着些什么。"乾……大哥……饶了小的吧……老大，老大……我……"
"你也有脸叫老大，呸！"乾一手上又加了一分力，袁三表情痛苦异常，眼看要撑不住了。
"乾一，放了他。"红缎开口，乾一悻悻放了袁三，袁三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不断咳嗽着。山贼们不敢再言语，生怕乾一注意到自己。
秀儿将昏迷的兵贼们一一救起，待他们醒来，尽皆寻得兵器，怒目而视。他们何曾被这般对待，想到萧红缎差点深陷绝境，心里又悔又气，只等萧红缎一声令下，他们便叫这群山贼，看不到明天。
"乾一，将他们兵器卸下，关押起来。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萧红缎冷冷道。
张小新带着魏敏先一步离开，剩下的事情和他再没关系。他不关心山贼们的未来是怎样，在江湖上混，谁都不敢奢谈未来。
张小新没有注意到，王良叛出对他思想有多大的影响。他还觉得自己是昔日那个摘枣的少年，只是树下没了痴痴读书的师兄。
"等回到师门，不能再偷懒了。江湖水深，我这点本事，还不够……"张小新想着。
夜明星稀，今夜有人不眠，等待天明之际。
"什么？袁三逃走了！怎么回事？"乾一问。胡子哥既已身死，他当然不能轻饶了袁三。
"锁被他撬开，趁着天黑，从后山逃了。"手下说着，递给乾一那把撬开的锁。
乾一将锁重重拍到桌上，"倒是便宜了他！"
"对了，老大有令，将那些山贼遣散送下山。"乾一说道。
"遣散？"手下一愣，"他们可全是山贼，就这么送下山？昨晚他们意图不轨，就这样放过他们。老大是怎么想的。"
"老大也是想少造杀孽。老大性格和当年王爷简直一模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如果当年王爷……唉……"乾一想到往事，神伤道。
"下山可以，只不过没那么轻松。"乾一接着说，"让兄弟们下手别太轻，去吧。"
吩咐完，乾一匆匆朝西北竹林走去。阿风就安葬在那里。
竹林里立了一个衣冠冢，木碑是红缎亲自书刻。
红缎端起酒杯在地上洒了三杯酒，张小新和魏敏站在她身后。
"阿风，如果我早点看出那山贼有异心，你也就不会……"红缎说着，两行泪落下。
魏敏攥住红缎的手，安慰她，"红姐姐，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阿风家世代是我王府侍卫，阿风长我两岁，从小便保护我，陪我……"红缎却是说不下去。
乾一赶来，抱拳道："老大，一切都安排妥当，可以出发了。"红缎侧过身子拭去脸庞泪滴，略红的眼眶却掩盖不了悲伤。她又恢复往日的沉稳平静。
"那我们即刻就出发吧。"
等等？张小新不解，她一个山贼老大出发什么？张小新试探道："红老大，你们要去哪啊？"
"和你们一样，去长安。"乾一抢先说道，"或者说，护送你们。"
"啊！我张小新还需要护送？你这是瞧不起我的本事。虽说这是我第一次走江湖，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张小新仿佛受到莫大的侮辱，双手上下挥舞，显得尤为激动。
"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魏敏。"红缎白了他一眼，"再说小花红也是我堂妹，现在知道了她的下落，我怎能不去找她。"
"你真是王爷之女？看着可一点都不像。"张小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相信。
乾一走上前去，喝道："小子胡说什么！找打不成！"
魏敏站在乾一和张小新中间，劝阻他俩。"好了，乾一。这么大人了，和小孩儿闹什么闹，要是传出去，不嫌丢人？"红缎呵斥他，乾一低头应了声，冲张小新嘿嘿一笑。
"喂，你说清楚，我哪是小孩了！"张小新不服，乾一见萧红缎脸色一沉，急忙陪笑着拽住张小新，压着他冲阿风墓鞠了三躬。他低声在张小新耳边说："臭小子闭嘴吧，没看老大现在不开心，你再敢胡说，我就把你胳膊拧下来！"
张小新吃痛，腹诽道："仗着比我高，比我壮，就欺负我。"
魏敏突然抬头问："秀儿姐姐怎么没来？"
"她，"红缎顿了一下，"让她一个人静静吧。阿风离开，想必没有人比她更难过了。"
"秀儿姐姐喜欢阿风？"魏敏接着问。
红缎没有回答，乾一眼眶泛红，声音沙哑道："老大原本打算，再过几日，便让他俩成亲。"
听罢，张小新喉咙一塞，喃喃自语道："我做了错事……做了错事啊……"
送行之时，那些兵贼们排列整齐，一如被检阅的士兵，一如多年前沙场初次相识。
萧红缎上了马，秀儿和魏敏同坐一匹马，张小新自己独骑，他注意到秀儿眼眶红肿，定是哭了好久。
乾一站在队列最前方，身披玄甲，盔甲刀痕纵横，想来跟随他多年。
"乾一，看好家，等我们回来。"萧红缎道，乾一重重点了点头。
马行两步，她回头，见众人齐齐看着自己，心里不觉一热，她上山已有三五年，这是她第一次下山。
她冲众人挥手，"等我们回来！"纵马奔去，不敢再回头一次。
行有半个时辰，他们来到山后一个小镇。张小新跃下马，牵着马来到一个茶铺。
"都走了这么久了。歇歇，喝口茶。"他招呼红缎三人来茶铺。
现如今他身上可是有五百两银子，红缎说到做到，果真将钱给了他。他终于不再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喝茶都敢叫五文钱一碗的金沫了。
"也好，长安路途遥远，也不急于这一时。"红缎坐在张小新身旁，点了一碗茶，慢啜起来。
张小新好奇道："堂堂郡主，也喝的惯乡野粗茶？"
秀儿听到，一掌拍到张小新头上，"休要胡言！不知江湖深浅，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她说着四顾看了一下，"这一路上，就没那么平坦了。"
张小新呛了一口茶，知道自己说错话，也不恼，笑道："那才有趣，我张小新还没怕过谁。"
魏敏适时接着说道："小新哥哥，就爱嘴硬。"
魏敏一番话，引得红缎秀儿笑了起来。张小新背过身去。不理她们。
他突然注意到一个吃糖的小孩，端着茶碗走过去，蹲到小孩面前，"小弟弟，你的糖哪来的？"
小孩吸了一下鼻涕，口齿不清说道："我在夏荷姐姐家拿的。"
张小新见糖纸上画有一只小白兔，突然想到夏荷，才会有此一问，没想到还真问出点话。
既然夏荷家在附近，到时候就说魏敏想她了，想来也有理由去见见她。
"小弟弟你告诉我，夏荷姐姐家在哪呀？"张小新笑得灿烂极了。
"前面不远挂红灯笼那家就是，老夏他女儿要嫁给镇子绸缎铺张公子了。小兄弟若是现在去，还能瞧见新娘子呢。"一旁的茶铺大哥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