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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尘，你说……”夜里，吕大力翻了个身，身子朝右侧头枕着手臂，突然说道。
“什么？”归尘问道。在这个时候，本应该早早入睡的吕大力竟然一反常态，和归尘聊起了天。
“我总感觉赵如梦应该是喜欢你的。”吕大力语出惊人，他刚说完，归尘就愣住了。他没想到吕大力会说出这样的话。吕大力接着说道：“你别不信，就凭她天天来找你，我就能看得出来。不过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吧。你又不像是我一样，大家都夸你聪明。”
“怎么突然说这个。”归尘说道，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是知道吕大力对于赵如梦有着一些好感的，毕竟在整个凤凰镇，像赵如梦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实在是少见。可以说，赵如梦应该是不少人的心仪对象。
吕大力自然也不会免俗，更何况他更没有了其他朋友，自从见到赵如梦那天起，或许他的心里就萦绕着那个身影。
“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的。”吕大力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顿时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第二天，归尘见到吕大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拍了拍吕大力的肩膀，“大力，你怎么了？”
“我没事。”吕大力挥挥手，开始准备新的一天的食材。吕梁在酒馆的大堂，后院只有吕大力和归尘。归尘坐在水井旁，他想给大力说一些话，可是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吕梁也发现了大力的异样，“怎么回事，大清早就无精打采的？生病了？”尽管平时说话吕梁不会太过表现出自己对吕大力的关心，但是在关键时候，他还是会关切地询问吕大力的情况。“我没事。”吕大力仍然是说这一句。
“你要是生病了，就去老赵那医馆看看去。”吕梁丢下这句话就摆摆手走了。听到医馆，吕大力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不过转眼就消逝不见。在昨晚将事情说出来之后，他顿时感觉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下了，可是在短暂地放松之后，他又陷入了深深地无力之中。昨晚他一直审视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平庸，没有什么让人称赞的优点，可是对于比他强太多的归尘，他又没有什么嫉妒的心理，只是加深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自卑。
他是什么？他只是个普通的酒馆老板的儿子，八岁之前的生活一直飘忽不定，他见过很多很多画面，现如今都封存在他的大脑深处，不愿再想起。“也许自己就这样过去一辈子，什么都注定好了。”吕大力抬起头望着天空，忽然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一声唿哨，马停了下来。吕大力听到自己父亲吕梁的赔笑声音。
“哎呦，原来是胡少爷。”
吕大力连忙跑了出去，在镇子里能被吕梁尊称一句胡少爷的，不是什么官老爷，也不是什么大财主，而是凤凰镇外那座凤凰山上的十三太保，胡一刀的儿子。
他从小就听说过十三太保的威名，刚来到镇子的吕梁和吕大力当时没人待见，后来还是吕梁亮出了一手武功，这才慢慢被人正视。而紧接着吕梁而来的，就是那十三太保，他们在关外流窜多年，没想到竟然会藏在靠近关外的凤凰山上。
刚出门，吕大力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吕梁弯着腰一边笑着，脸上的皱纹顿时挤成了包子的形状。吕大力愣愣地站在那儿，吕梁回头见到吕大力来了，喝道：“大力，快去切三盘牛肉，再端一壶酒。”
听到这话，吕大力知道吕梁是真的不敢得罪这个什么胡少爷，可是吕大力打量了一下那个衣着翩翩的青年，除了眉眼透着阴冷之外，似乎还没有自己壮。
难道现在当山贼不需要壮了？吕大力自然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只有乖乖听从吕梁的吩咐，迅速回到后院，而且刚才吕梁还特意叮嘱了，必须是牛肉，要是隔平常，一般都会掺了其他肉。酒自然也不能是兑水的，这些吕大力虽然愚笨，但还是能理解的。他边剁着肉，边想：“也不知道归尘跑哪去了。”
归尘走在前面，赵如梦跟在后面，他俩似乎刚吵过架似的，归尘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可是赵如梦那张小巧的脸蛋却是嘟起了嘴。
来到酒馆前，归尘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赵如梦也停了下来，归尘回头说道：“我希望一会儿，见到大力的时候，能把话说清楚。”
“怎么说？”赵如梦问道。
“就按刚才我和你那样说。”
“好吧。”虽然赵如梦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低声答应了。
归尘点点头，他侧目看了看系在门口的那匹马，从马蹄的磨损和鞍具来看，骑乘者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转念想了想，还是和赵如梦从侧门进入，免得从大门冲撞了那个来者。可能是吕梁的客人。
这般想着，他刚和赵如梦说完，准备从侧门走的时候，大门口走出来一个贼眉鼠眼，身材矮小的男子突然叫住他俩。
“你们站住！”树皮喝道。
为什么突然叫住归尘等人，树皮自然是有他的想法，刚才少爷已经吩咐过他，出去找几个女人来陪酒。树皮这才匆匆走出酒馆，想着上哪去找让少爷满意的女人。再说少爷的口味一向是刁钻不已，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能去找到合适的目标。正愁着，刚出门就撞见了一个，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归尘身后的赵如梦，而归尘自然是忽略。
就凭树皮的眼光来看，赵如梦也是十分符合少爷的要求的，少爷别的爱好没有，就是要嫰。面前这个目标，那可真是嫰呀。
“你们，是干什么的？”树皮眯着眼说道。他得先问清楚这两个人是不是凤凰镇上的人，要是镇子上的，那就好办了。就凭着凤凰山十三太保的威名，相信没有谁敢有能力抗衡凤凰山。
归尘也打量了一下树皮，他答道：“怎么？你有事？”
“你这小子，我有问你吗？你乱撘什么话，让你身后的那个小妞来说。”树皮恶狠狠说道。
一见到树皮的第一眼，赵如梦就躲在了归尘的身后，她觉得树皮不像是好人，刚才的目光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猎物一样，上下打量着自己。看到树皮猥琐的表情，更是让赵如梦觉得害怕，她拉了拉归尘的衣袖，“我们快走吧。”
听到这句话，树皮瞪了眼，“想走，不可能。”说罢，树皮抽出身后的弯刀，凤凰山上的山贼兵器大多都是弯刀，只因为胡一刀用的便是塞外蛮族惯用的弯刀。
又有人传，那胡一刀原本就是蛮族，后来遭到了战争被遗弃在关外，被汉人抚养成人之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当了一名马贼。
当然凤凰山上的人都知道胡一刀不是汉人，不过传的故事，胡一刀听了从来是一笑而过，他自己亲口说，自己不是汉人，但是别人传的，全都是假的。
树皮抽出弯刀之后，就像是露出了獠牙的狼，归尘双手护住身后的赵如梦，说道：“这里是凤凰镇，我是酒馆里的伙计。”
“原来是个小伙计，那好只要你把你身后的那个小妞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赶紧滚吧。免得打扰了我家少爷的雅兴。”
刚说完，从酒馆里走出来那个名叫竹竿的山贼，他瞅了一眼树皮，“怎么回事树皮，咋把刀都亮出来了。”
树皮见竹竿出来了，疑道：“你出来干啥？”
“我在里面就听见了你在门口大喊大叫，少爷叫我出来看看。”
“那可正好，咱俩把这个小妞带过去，少爷肯定满意。”树皮用刀一指躲在归尘身后的赵如梦。
竹竿循着看去，眼前一亮，“可以啊，树皮你眼光不赖，少爷这次肯定得赏赐咱们。”
“说不定少爷吃肉，咱们还能喝口汤，到时候赏给咱兄弟俩，让咱也爽爽。”树皮猥琐笑道。
两人如此污言秽语说着，归尘脸色沉了下来，他哪里能知道只不过是出了趟门，就能遇到这种事情，而且听他们所说，酒馆里还有他们的少爷。归尘低声安慰了一句赵如梦，“别怕，我在这儿。”
虽然他并不想惹事，但是似乎总是逃不脱。归尘闭上眼就能回想到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的哥哥苏尔达将直刀递给自己，刀锋上还残留着血迹。
“杀了他。”苏尔达只是淡淡说道，他们面前跪着一名身上沾满污垢，头发散乱的中年男子，他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刀挥过，归尘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眼前的画面，而后手中的刀被甩出了出去，苏尔达三两步将刀接住，“刀是不能丢的。”
“你为什么要逼着我这么做。”归尘喘着气说道，刚才的用力一刀，虽然时间很短，但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为了你以后，不要像他一样死去。”苏尔达冷冷说道，“现在，可以睁开眼了吗？”
归尘稍微平息了自己的呼吸之后，缓缓睁开眼，虽然他早已经在心里想了千百遍，但当他看到面前的场景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吐了起来，等到他吐完之后，苏尔达接着说道：“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好了。你得知道，要想活着，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还能握得住刀吗？”
“拿得动。”
…………
归尘长吐了一口气，他睁开眼，面前正在说笑的树皮和竹竿心里莫名一阵悸动，这个小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软柿子。不过对于凤凰山马匪来说，什么柿子都可以啃的下去。“小子，别怪我我没提醒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把你给吓的屁滚尿流，可就丢人了。”竹竿说道。
“跟他说那么多干啥。”树皮上前两步，一刀砍向归尘的肩膀。对于平日里杀人夺舍的马匪来说，杀一个人，简直是家常便饭，现在一言不合就挥刀相向，更是合情合理。
一阵风吹过，树皮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酒馆的木门，将木门直接压倒了。轰隆一声，荡起阵阵烟雾，竹竿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树皮，又看了看波澜不惊的归尘，他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你竟然敢打伤我们凤凰山的人。”
说着他先扑向了树皮，“你怎么样了树皮，树皮你说话啊。”
树皮勉强睁开眼，“竹竿，竹竿……给我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子……”说罢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