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不善

  • 作者: 泽兰
  • 更新时间:2018-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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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是个严密的组织,而加入这个组织的所有人,如果背叛,那迎接他的将是无休无止的追杀。所以从创立南天门以来,叛逃的人屈指可数,唯一的一名没有见到尸体的叛逃者,是三十年前消失的南天门十三大人。

能被称为大人的人,全都是在南天门中担任要职。陈伯宗加入南天门的时日不断,可直到今日,他也不过才接触过一位大人,那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十八大人。十八大人名号十八,这就说明在他前面还有十七个人,论实力,陈伯宗虽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他亲眼见到过十八大人出手,只有一次。

那是下雨天,十八大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蒙着面,穿着一件玄色长袍,双手负在身后,陈伯宗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站在十八大人后面,撑着一把油纸伞,雨滴如玉珠落银盘一般,啪嗒打落在伞面上,顺着伞骨滑落下来。

地上已有不少积水。这次击杀,只有十八大人和陈伯宗两人,不是因为陈伯宗在南天门地位高,他很自知,自己身上有某种特质引得十八大人喜欢。

十八大人是个奇怪的人,从他将陈伯宗招进南天门伊始,就一直戴着面纱,所以陈伯宗从没看过十八大人的模样,他也曾好奇地问过其他的人,可是那些被他问过,多嘴的人,不是在出任务时遇害,就是莫名失踪。

陈伯宗不是个愚蠢的人,他知道这些事情和他打听十八大人有关。从此他缄默不言,与谁都不再谈论南天门中的事情。

不待他反应过来,门便被轰开,一名面容桀骜的年轻人还保持着挥拳的动作,他的身边,蒙面人和一名老者面不改色,似乎完全不在意年轻人轰门的反应。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陈伯宗所在的地方?”老者说道,他环视院子,发现里面有三个人。一人躺在檐廊之下,面对刚才年轻人轰门的阵势,完全没有反应。另一人站在院中,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背对着他。而另有一人,愕然的样子,倒像这座院子的主人。毕竟自家的门被撞掉,想来应该有些反应才对。

“伯宗。”那蒙面人唤他名字,随后走进院中。

“刚才怎的不开门?有什么事?”

陈伯宗脑筋一转,他心里清楚,十八大人找自己必然有重要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的目标对象就在檐下,是告诉十八大人,还是?

机会不等人,自己为什么不告诉十八大人!毕竟他是南天门的人。一朝是南天门,永生皆不可解脱。

陈伯宗当机立断,他快步来到蒙面人身边,“十八大人,他就是王良。”

果真,听到陈伯宗的话,蒙面人微微动容,却是让人看不出来,只是他心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他目光如炬,如同射出两道精光看向院中,喃喃道:“这便是王良。”

那老者也听到这话,顺着蒙面人的视线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有些脸熟,可是他却是没见过王良。他也是按照任务,来取王良首级。至于是谁,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不对!老者猛然想起来,那柄剑。神剑山庄,他是谢峰,或者该叫阿吉才对。

看来悠然自得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躺在摇椅上微微闭上眼睛的就是王良。只是都到这了现在,可以说是死到临头。老者虽然知道王良武功也不弱,但南天门的十八大人,加上被称为剑神的谢峰。即使是在建安城中,他王良的大本营,想来也是能取他首级,然后从容离去。

“原来你就是王良!”那一拳轰开门的青年人挑了挑眉,高声道。老者暗道不好,刚要拦住他,没想到年轻人抽出腰间的剑,径直冲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在几人中最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敢一人当先冲了过去,老者还来不及劝阻,年轻人挺剑直刺过去。曾经他的师父对他说过,用剑只需要一招就够了,因为杀人只需要一招。

于是十几年来,从练剑开始,他就苦命地练习拔剑,刺,收剑。

最终等到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他一人一剑单挑数十名山贼,尽皆一剑毙命之后,江湖上终于响起他的名号——夺命剑金正。

金正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弱者,年纪轻轻便已在江湖上闯荡出一番名号来,自然是值得他骄傲。而他也是认为理所应道。他在心里也并没有将金用,也就是与他同来的老者,放在眼里,虽然金用是他的伯父。

金用年岁才五旬,便已如七八十模样,全是因为年轻时修炼功法出了问题,虽然后来功法精进,但身体却是有了无法扭转的损伤。而金恩的父亲早年在江湖上遭到仇人暗杀身亡,是金用拉扯他长大。

不待金恩反应过来,一柄墨色的剑,剑光内敛,仿佛一条黑蛇,搭在了金恩的脖颈上,他停住不动,只因那条黑蛇在吐着信子,离他脖颈不过三分距离。蒙面人微微眯起了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金恩和他身后那名自从他来到院子,一言不发的男人。王良似乎感觉到什么,他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被檐廊遮住一半的天,嘟囔了一句,随后又闭上了眼。

“还在下雨,真烦……”

下雨总是惹人烦厌的,但对于一个闲人来讲,那便是最快乐的时候。

“你……”金恩试图要说些什么,可当他刚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剑动了动,墨色的剑神上流过一滴暗红,只一瞬就融在雨中,金恩却是不敢动了。他曾无数次地将剑放在敌人的脖子上,那种掌控一个人性命的感觉,让他着迷。

人与人之间有什么不同吗?人与动物之间有什么不同吗?金恩曾让和他有同样情感,同样想法的人,像狗一样卑贱的死去,随后他潇洒地收剑入鞘,背着夕阳离去。

金恩不禁嘘叹,有时候杀人也是一种美,他只恨没有人能见证他完成这场艺术。没有一名欣赏者,这让金恩很是遗憾。

今日,他有了观众。只是,像狗那样,甚至连下跪求饶都不能做的人,变成他自己。他向来认为自己是一个硬气有骨气的人,只是往日令他如痴如醉的自己的身体,却是挡不住一剑。

阿吉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可能是因为一段时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原因,他竟感觉到说一句话是那样的费力,就像举起剑那样费力。

“把剑扔掉。”

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命令一般,容不得金恩讨价还价或者毫不在意。金恩脸上泛起屈辱的表情,他无法回头,看不见阿吉的脸,但在心里他恨不得将阿吉千刀万剐,让一名剑客丢下自己的佩剑,就是让他去死。

阿吉见他没有反应,也不跟他墨迹,果断一脚踢向他的腰部,金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猛然往前一栽。这一脚阿吉没有收力,他也不知道金恩能不能受得住,这不是他考虑的问题。

阿吉认出老者来,那就是来找自己,让自己千里奔波到建安城去杀王良的人,那名老者。

所以阿吉不需要考虑留手,毕竟他知道自己和老者等人,没什么恩情,甚至还有些仇。抓走周伯和小玉的事,正好要找他算账。

金恩一头栽进院子墙东边的菜地里,头上顶着一颗被他的冲击力所连根拔起的大白菜,那将是金恩一生来,永不能忘怀的屈辱。

陈伯宗眼睁睁看着金恩双手胡乱摆动,试图找回重心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有些主动般插进土里,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昨天刚施过肥的白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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