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
森林的大火已经被熄灭,不知是暗中执行一切的维伦多已离开,还是魔兽已被那些在初步经历过灾难的冲刷,从中学到了很多,将昔日自象牙塔中所学的合作技巧融会贯通的学生们合力解决,大家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那些恢复正常的野兽,凶性不再,在这近乎于惨败的情景中如潮水般退去,是惊慌失措,丢盔弃甲(?),企图以那早已变得焦黑、碰即成灰,再剩不了什么,也庇护不了什么的枯林遮蔽身形。
大陆覆盖那么多的森林,也许在赶到临近的下个城镇后,又能找到新的蔽身之所。
回到学院镇镇外的枯林。
有被人们杀死或被大火烧死的野兽,尸身自几近干涸的溪流上游飘下,也许在某个地方就会被突出水面的石头,或被过窄的弯道涩住,一会儿便在尚未离开人们视线的时候,化作灰烬,化作光点,向天幕飞去。
天幕一视同仁。
溪流下游浸满泥沙。
灾难从自然而始。
统计人数的同学笑了,如古代战场上带来捷报的士兵,兴冲冲地向学院方向挥舞着晶板:
“无人死亡!无人死亡!无人死亡!”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适才群兽的阵势有多孤注一掷,现在便有多溃不成兵,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来的颓败,而人们的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涨,大家都隐隐有着这样的感觉,兽潮结束了。
破损的学院屏障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为胜利的欢呼声却可以直达云霄。
人们说这是出现在奇迹学院的奇迹。
叶家的流言在这种时候起不了作用。
刻意忘却了那个多次冲入兽群中,不顾身的绿袍男子。
已将小殿下送去休憩的麦兰那,抱着枪杆站在一座瞭望塔上,向下看着欢呼的人类,面无表情。
片刻,她又抬头看向很远的地方,好像在追忆着什么。
那个瘦削的青年。
“麦兰那,麦兰那,来看看这天下——苍生。”
“你说何为明君?励精图治,开疆拓土?继业守成,开创盛世?是中兴之主,还是巩固身后家国咳咳……”似乎说话急了,他开始剧烈咳嗽,“咳咳,是看不到了……理想中的国度,贵族能从骄横奢靡中走出,有着真正受人尊重的资本,平民也能看到并着眼于更开阔的世界,理性的光辉洒遍大地……是看不到了。”
“以后就交给你了,麦兰那。
“我的女孩……”
他蹲下身,将面无表情的女孩拥入怀里,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个吻。
“拜托了。”
饱含爱怜与珍惜,郑重将所有托付。
站在瞭望塔上的麦兰那摸摸额头,只觉那里寻常常,没有多余的温度。
她继续向下望去。
在小镇边缘,人们没有继续追击野兽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在那里还剩最后一只魔兽,依旧蹲坐在镇子上,挡住去路,声声哀嚎。
对那些已在它眼中体型已变得娇小无比的人类,视而不见。
人们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到大着胆子凑到它身边,有人见它依旧无动于衷,便发了狠,从地上搬起块石头,往这有着长尾巴的蜥蜴状魔兽尾巴上砸去——
被抽飞,石头没有碎裂成一块块的,而是被那条有锯齿状鳞片的尾巴劈成两半,断裂处整齐有如刀削,令人胆寒。
人们依旧不知道那条看似笨重的尾巴具有什么样的力量,但这一下若是抽实了,劈在人类身上,那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却实在的不敢想。
所幸那只魔兽看也不看他们,而是面对着死亡的森林,继续嚎叫。
似乎是只草食性野兽进化而来的魔兽,生性温和,在恶意褪去后,幸免于难没有陷于狂暴,铜钟大的眼珠透着灵性,那种失去一切的悲恸。
真的是很无奈了。
见它是真的对人没有任何兴趣,人们终于又慢慢在距它不远的地方围了起来,束手无策。
“有什么就拿什么东西怼它啊,不是说这畜生本来只是只食草兽,天性懦弱胆小,就算变成魔兽对人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得了吧你行你上,刚才不也是看到了,那条尾巴连那么大块石头都能劈开,皮糙肉厚得很,你打算拿什么东西破防。”
“而且指不定它什么时候就发飙了呢……”
“是啊,就连小羊羔发急了也会顶撞人……”
这还是他们在没看到另些魔兽,哪怕是草食性的,适才发狠的模样。
学院对整个战场实行了监控,除了青鸟与麦兰那,有看到野兽变魔兽的异样的学生,全被叫去谈话,闭口不言,几人相视对上目光,交换着各异的眼神。
即便这样,依旧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层出不穷的流言。
若是他们所看到的那些东西流传,又会如何?
想必会引起人民更大恐慌,他们又会是怎样的说辞呢。
我们期待世间会在人类主宰下变得更好,却也不能对人类的劣根性,想的太过于美好。
人性本善,人性本恶,说的可都还是人。
人与魔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站在两座金字塔,虽然建时不同,却结构高度类似,各自的顶端。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楼外有楼。
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啦啦大白塔呀高又白,人们脸上笑开花呀……幸福生活今天起,我们都是一家人……”
突然响起的歌声,不远处的骚动,麦兰那看见了,双子伯爵带着他们的仆从,向人们聚集的地方走来。
兄弟中金色长发的那人,大双子伯爵唱着西方某地不知名的歌谣,还不赖的歌声引起了不少人的回头,然后更是被那名男子出众的外形摄住了目光。
一路走来一路高歌,似察觉了高处注视的视线,左木抬起头,向女将军露出一个超然得诡异的笑容。
……
“哥,你又在对谁笑?”
“不知道,你知道的,距离太远,我看不清。”
“……你隐形眼镜?”
“丢了。”
他摊开手,落在弟弟眼中,眯眼笑得像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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