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期待

麦兰那回到补给站,找到了她的王子殿下。

迈克尔王子殿下一身白色的华贵服装,衣服边缘装饰的红色缎带是海王最钟爱的颜色,正如海面那初升的朝阳,活力而又张扬。

至于白色……不过是浪花的颜色罢了,亚诺的国旗,就是一面裹着红边的白旗。

白色与红色的相搭,是那个海洋帝国的象征。

有那么一件小小的轶事,据说建国之初,那位海王也曾经想过以海蓝色作为国家的象征,为此还曾经向教会发起挑战,以失败告终。

巴别的天蓝与银,南域的海蓝色,亚诺的纯白与红,是大陆上最辉煌的颜色。

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在阴影深处,有人举起一枚青色与金色构成的徽章,金色的沙漠上的剪影是勃勃生长的绿色参天大树,构成大陆上的第四组色彩。

绚丽的色彩,繁华的大陆,辉煌的文明。

一切的宁静似乎都将被打破,被推迟的结局即将到来,前人已经尽力,还看后人如何抉择。

神明被蒙上双眼,置身地狱;罪人试图将世界化作荒漠,以此换取神明往日歌声;

无信者铸造方舟,沉重的船身无畏海上的任何风浪;伪信者面上带着坚定的神色,流泪用鲜血涂抹神殿的白墙;背信者登上通天之塔,企图问责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活在当下。

凡人只需要活在当下就够了。

“无知是福。”

你注视着女将军走向她的王子殿下。

“我们从来都不害怕死亡,只害怕付出的死亡毫无意义。”

点亮青金色第四组色彩的那人收起徽章,转身时周身火花噼里啪啦作响,然后一朵小小的火绒花轻飘飘落下,在手中的记事本上轻盈起舞,静静绽放。

你皱着眉头在书上拍打,安静的火花溅起火星愈发妖娆。

在记事本在火中化作灰烬之前,你恼怒地将纸张撕碎。

“我——草!又烧老子的记事本!”

“……”

不是被你自己撕烂的吗?

火花表示,这个锅它不背。

性格暴躁的贤者被转身时带出的火花映出真实的面貌,竟然是出人意料的年轻,一头红色短发,眸如寒星,凌厉的浓眉高高扬起,这本来应该是一张神采飞扬而又帅气的脸,却被此刻躁怒的神情毁去了几乎大半。

他重新走出阴影,原来那看不清的黑暗只不过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

他周身跃动着火花,裹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朴实无华,是大路上过路人身上最常见的款式。

他站在山峰之巅,山脚处是缭绕的绿林,林间有风,时不时惊起一片飞鸟鸣唱,还有兽类咆哮的声音,澎湃的绿浪如大海的波涛,延延绵绵涌动至山腰以下的部位,再往上却是寸草不生,光秃秃黑漆漆的地面上满是烧焦的痕迹。

他大张着手臂,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整座山终年隐匿在迷雾之中,这是一座极高的山,在山顶不仅可以看见底下看似原始的森林在山脉上起起伏伏,还有再远一些依旧浓密的森林,甚至可以看得更远更远,比如……那远在西方的海洋帝国,白色方方正正的房屋被规划地整整齐齐,大海上的白舰响起呜呜的鸣笛声,拖着白烟在海面缓缓驶过,白鸥停留在舢板上,随着海浪飘飘荡荡——如果不是大陆中央那几座恨天高的塔楼遮挡住了视线的话。

红发青年男子将一只手抬得更高,猛地发力做了一个手势又垂下,如指挥家在音乐结束后“收”的动作,黑雾自掌心渗出,一部分缓缓浮上天空,另一部分却在下沉,摇摇晃晃再次将他整个人匿入阴影,只留下一对锐利的眼和时隐时现的火光。

青年的视线绕过高塔,潜入所有有光的地方,自阴影中观察着西方那座帝国的中心,在阳光笼罩下显得金碧辉煌的白堡,插着红色耀眼的旗帜。

光与影本就对立而又统一,越耀眼的光芒之下的黑暗就显得越为深沉,也正是因为这般灿烂的阳光,才使得他可以在阴影中看见看清更多。

你“看见”了在书房里,温文尔雅的年轻皇帝批阅着公文,勤勤恳恳,俨然是一位忧国忧民、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然后门口传来叩击的声音。

“进来。”年轻的皇帝端起茶杯,似乎是有些渴了。

得到回应后,一个相貌寻常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毕恭毕敬:

“陛下,收到上月卡提将军对迈克尔王子殿下的监视报告。”

“稍等。”爱德华将茶杯放下,打了个手势,似无意地抬头望向某处——那还分明带着笑意的目光竟然和你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阁下,与其在暗处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地出来,一起喝杯茶,聊聊天,意下如何?”

你急速从阴影中退出,一柄长剑刺中了你方才所在的位置。

回到山顶。

阴影中点燃火花,山洞在火中消熔,燃烧地愈旺的火焰凝聚起华丽的王座,在无边黯淡的黑暗里,这,就是世界的中心——红魔毫不怕烫地直接一屁股坐上去,一只胳膊搭在椅子的把手上,一只手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

“老皇帝死的时候正当壮年,膝下成年子嗣众多,甚至还有两位老一辈的亲王,都对那个位置跃跃欲试……怎么偏偏是一个身份尴尬无人支持的私生子,会赢到最后,甚至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拥有了这样的势力,就连世代只忠帝国不忠君的卡提家族都为他所用……嗤,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又想下棋了怎么办……但我要是一时没忍住掀了棋盘呢……啊哈哈哈哈哈!”

左胸的刺痛让他皱了眉,抽搐了片刻,疼痛地从火焰王座上滚下,他伸手隔着衣物攫着自己心脏处的位置,几乎要在身上抠出一个洞来,笑容却依旧扭曲癫狂。

“我们,从来不害怕,死亡,只怕……毫无意义。”

下一刻,自王座燃起的火焰从山顶席卷自山腰,将大笑着的红魔吞没,直至化作灰烬,依旧张狂如昔年。

“我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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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学院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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