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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的尽头里，灰蒙蒙的一片雨云向着要塞的方向挤压过来，约莫到今天夜晚的时候，就会下一场大雨吧。
望一眼黄沙覆盖着的要塞外街道，刘振宇将望远镜摆回到桌上。
“下一场大雨也不错。”刘振宇暗自想着，看时间差不多该换班了，便走出了哨楼，对着下面站岗的诸位士兵喊了一声。
“让三队的人来，我们可以撤了！”
哨兵们听见队长发话下班，顿时喜笑颜开，而在刘振宇才说完，正准备脱下外套等待轮班的人抵达的时候，副队王哲爬上哨楼，就这刘振宇边上的围栏靠着。
“刘队，下班去一起喝一杯呗。”王哲锤一下刘振宇的肩膀，说的时候示意了一下下面望着这里等待回答的其他士兵。
“今天可能不行……”刘振宇苦笑一声，无奈地摇着头回答说。
“别这样嘛，刘大大，兄弟们可都等着呢。”王哲听见刘振宇的拒绝，同样也只得无奈何地笑着，哀求说。
“可是，真的不行啊……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刘振宇抽出烟盒，看一眼里面就只剩下一支烟，便又收了回去，目光回避着王哲望向雨云积蓄的远方。
“哎……”听闻刘振宇这样说，王哲知道今天大概是请不动这位孝子了，只得对下方等待的众士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非常抱歉给各位扫兴了。”刘振宇见到下面的士兵在此时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免有些愧疚地说道。
“没关系的，等刘队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聚吧，到时候我请客，可务必要来哦。”王哲毫不介意地笑笑，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烟盒，递向刘振宇。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到时我肯定要来，不了，我这还有一支，也只有一支了。”刘振宇笑着答道，拒绝了对方递来的香烟，抽出自己仅剩下的那支点上，深吸了一口。
借着轮换的人还没有来，王哲点上烟之后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话说刘队母亲近况如何？有好转吗？”
刘振宇低着头摇了摇。
“那病在末世前都是不治之症……现在也只能靠吃药吊着一条命，情况只有越来越差。”
“好吧……真是遗憾啊，话说刘队条件也不差，为什么就一直单身呢？”意识到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可能就会变得沉重起来，王哲立即便转移了话题。
“这个嘛……”刘振宇不禁苦笑了一声，其中的原因，他却没有再往下说。
即使不说，从那自嘲的苦笑中，王哲大概也能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大概也是出于他的母亲吧。
大概是为了能有时间照顾自己的母亲，所以一直没有谈吧。
盯着刘振宇带苦涩笑容的侧脸有好一会儿，王哲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便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凑在刘振宇的耳边说道。
“我听说，新人类的心脏，可以包治百病……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那种东西肯定是假的啦。”听闻王哲的话，刘振宇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即摆着手肯定地说道。
“嘛，我本来想也觉得是假的……但……万一是真的呢？”王哲挠挠耳朵，有些迟疑，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啦，那种事情就别多想了。啊！三队的家伙来了，我们也走吧。”刘振宇拍拍王哲的肩膀本想说自己母亲的事情就别操心了，恰好见到换哨的人前来，也便就没有继续说出。
王哲点了点头，说一句“我先走了”便爬下哨楼和士兵们一同勾肩搭背地走了。
刘振宇注视着那边离去的王哲等人，再深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头丢下踩灭，将被捏在手里揉成一团的纸烟盒丢在垃圾桶里。
正打算下哨楼，却忽然见到要塞大门外，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大一小。
“那个傻丫头！”见到那少女的身影之后，刘振宇一拍额头骂道，随后立即下了楼梯往门口赶去。
在门口的方向，阿礼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那边才撤离的哨兵，再看一眼还在穿戴装备的新来换岗的哨兵，对身后直白站着的还托着一个板车的林一做了一个“我们走”的手势，便要趁机跑入要塞。
然而才迈出脚步，阿礼便感觉脑袋撞在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面，差点为此摔了一脚。
“什么东……”阿礼抬起头喃喃，见到面前双手叉腰板着脸站在那里的刘振宇之后，脸色立即就变得相当难看了起来。
即便如此，阿礼还是勉强从嘴角挤出笑容，僵硬地挥了挥手。
“下午好啊，刘大哥……刚下班呢？是要回去做饭了吗？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阿礼挪着脚步便要开溜。
然而啪的一声，刘振宇将手掌落在阿礼的肩上，将她按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这臭丫头，又是什么时候偷溜出去的！”刘振宇生气地说道。
“也就是……两三个小时，可能是四五个小时……前吧。”阿礼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飘忽，心虚地回答说。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刘振宇生气地继续喊道。
“没事的啦，你看我这么多次，也没见有什么意外嘛。”阿礼嘟着嘴，声音微弱地争辩说。
“那只是你这丫头运气好罢了，说不定下次就会遇见变异种，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吃掉！”刘振宇白少女一眼，威吓道。
“切，才不怕咧，再说就算遇见危险，林一姐也会保护我的，林一姐可是新人类哦，那些变异种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像是这样的话阿礼不知道听见了类似的多少回了，也不见她有半点在意过，而且现在多了林一之后，她反而多了一套说辞。
“保护阿礼，是我的任务。”听见阿礼这样说，站在她身后的林一也不知道是帮阿礼说话还是出于其他缘由，如此说道。
“新人类……”刘振宇多看了一眼面目呆滞的林一，接着又狠狠地盯了眼阿礼。
“你这么皮，新人类也保不了你！”
阿礼吐了吐舌头，冲刘振宇做了一个鬼脸，接着便挣脱他的手掌，撒丫子便跑回进去了要塞，林一稍微犹豫了一下，见到阿礼冲自己招手之后，也便向要塞里面走去。
路过刘振宇的身边的时候，林一的脚步停顿了，她微歪着脑袋或许是思考了一下，接着动作生硬地对刘振宇挥了挥手。
“下午好。”林一说。
“哼，你也是成年人了，为什么就惯着那个丫头跑去危险的地方，出了意外你可负责不起！”即使知晓这肯定是阿礼的唆使，但刘振宇还是忍不住教训林一说道。
林一再次歪了下脑袋，表示并不明白。
“别管那个大叔啦，林一姐，我们赶紧回去吧。”阿礼见到林一顿住脚步似乎和刘振宇在对话，立即催促道。
林一不再多想，拉着哗啦啦作响的板车立即向要塞内走去。
闪开差点撞到自己膝盖的板车，刘振宇看着一大一小两人消失在视野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得亏廖医生还拜托我管着点那丫头……”刘振宇自言自语，对那顽劣过头的丫头，即使是他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忘掉那个净叫人头疼的丫头，刘振宇便向菜市场走去。
等到拎着菜和水果回到家门前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隔壁家已经飘来了饭菜的气味，而自己的肚子也开始抱怨地咕噜作响。
将部分袋子放下，掏出钥匙打开门，迈进没有开灯显得有几分昏暗的室内，刘振宇冲着里屋喊道。
“妈，我回来了。
习惯性地喊完，刘振宇将袋子放在玄关处，便开始脱起靴子。
但靴子才脱到一半，刘振宇忽然停止了动作，弯着腰将头抬起，目光则看向了里屋。
“妈？睡着了吗？”刘振宇穿着靴子便直接走进了客厅，一面靠近，一面往里屋不断探头，同时喊问道。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像是以往的时候，自己的母亲会回应自己回到家中时候的这一声吗？
是否会回应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心中忽然升起的那种不妙的感觉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妈！”喊声稍微急促了一些，刘振宇也加快了脚步，靴子踏在有些陈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格叽格叽的声响，留下一连串清晰的脚印。
砰地一把将门推开，刘振宇看见自己母亲倾斜着身体躺在摇椅上，口吐白沫身体则是轻微地痉挛着，盖在身上的毯子也被丢在了一边。
“妈！”刘振宇大喊着，立即冲上前去。
驱逐了残留地上的热意，袭人的寒意随着骤降的暴雨一同，瞬间笼罩了整个要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