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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经过了一场激战。
这场激战也体现在了梦外的世界，言雨醒来时只觉得自己的掌心一片疼痛。
虽然没有伤口，但疼痛却真实存在，前几次在梦中战斗时也是如此。
言雨深深吸了口气——他曾听说过有所谓“幻痛”，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残留在意识上的痛楚，他的意识仍然坚定地认为自己受了伤，如果再进入梦中一次大概就能看见伤口。
可眼下，该是起床的时间了。
“哈……”
——言雨不自觉地发出了笑声。
他活下来了——从青眸少年手中。
虽然他不知道事情会不会不就这样结束了，他不敢揣测那少年的想法，但他总归算是活了下来。
并且成功影响了那个青眸少年。
“呼……”
言雨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说到底他连那少年究竟是什么都还没有头绪，但通过梦中的对话，他多少能猜到对方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的意识——
“……”
言雨兀地沉默了下来，抬头注视着天花板。
他知道他不是“怪物”，他和徐开都不直是。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也许他仍需要做些什么以防不测。
“呃，但是至少……解决了一件事，不是吗？”
上学的路上，作为后续他把事情的经过以含糊的方式告诉了祁林。
后者一脸茫然地想了，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的确。”言雨笑了——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露出这样彻底愉快的笑容了，“总而言之，算是告一段落了。”
并且，结果不坏。
正是这样的结果让他终于能够一扫近几日的阴霾，他长舒一口气，又一次冲着祁林笑了起来。
他对祁林充满感谢。
毕竟她与这件事无关，仅仅是看见他烦恼异常，才出于朋友的道义倾听他的话语而已。
言雨又冲着祁林笑了笑，他忽地想起自己也是在梦中遇见这个女孩的。
那时的她还不像此时这样能够轻松地和他交谈，即便他们已在现实中相识，最初的谈话也仍带着拘谨。
现在她已经逐渐放开，两人时常像这样一边交谈、一边走向校门——
“嗯？”临近校门时，言雨突然顿住脚步。
“怎么？”祁林也停下步伐，奇怪地看着他。
“不，那个——”言雨迟疑了起来，“……铃子。”
“啊真的。”
严铃子就在两人前不远的地方。
祁林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严铃子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了他们。
“你们今天也是一起上学的啊？”
“不不只不过是碰巧遇到了而已！”言雨慌忙解释，慌乱的模样让祁林忍俊不禁。
——碰上与严铃子有关的事言雨就无法保持冷静。
就在刚刚她叫住严铃子时，她清晰地发觉身边的少年僵住了身体。
她不由得想起言雨撞上电线杆时的表情，那窘态一点也不像是平时冷静自若的他。
这或许就是她喜欢和言雨做朋友的理由吧——他总是格外的有趣。
他们相互说笑着向校园内走去。
然而对于方才，言雨还有一件事不能释怀。
——刚刚的那个视线……是什么？
他们身后，一个少女悄悄走进了角落的阴影中。
…………
……
这天晚上言雨仍在梦中设下了陷阱。
他不知道那少年是否会到来，他坐在某个有着阴沉天空的梦境上空，感觉似乎有风吹过了他身旁。
祁林说得没错。
至少他已经解决了一件事，无论他是什么，无论那个青眸少年是什么。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什么也不打算做，等待也是钟策略。
他打算等待对方下下一着棋，再根据他们的对策，调整自己的行动。
……也是为了让连日里为这件事烦恼的心绪多少能够放松。
其实在他心底，最期望的仍是这件事就到此结束。
他想起那天从断刃下来的血一样鲜红，他和那个少年，其实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前行的人。
仿佛顺应言雨的期待般，接下来的两天里梦境都没有引来原本可能会出现的青眸少年。
言雨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就此放心，但连续几个晚上过去，他仍是撤掉了梦里的陷阱。
——也许那家伙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言雨再度回到了自己的“日常”。
修饰着梦境的日常。
于是，几天后。
他新抵达的梦境是一片山野，坐在山坡上向下望去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原野。
静止的风景大概意味着这里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梦境，而是某人心象的写照……
进入过那么多个梦境言雨多少也有了这样的心得，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至少他可以研究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而研究的对象与成果最后都变成了同一个名词：
梦。
他在梦中叹息。
山坡上着一棵苍天大树，他正和梦主人一起坐在树下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远处的风景让言雨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广大的景色让人不由得想起宫崎骏动画里的场景。
“总觉得心胸会随之开阔啊。”他说着，忍不住哼起了动画里的曲子。
——对了，音乐……
在梦中体现声音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他扬了扬手，风中瞬间混进了些许风笛的声音。
与他并肩的梦主人脸上露出了笑意，他自然不可能察觉到言雨，第二天他可能连自己做了个梦都不记得。
但是他一定会有个好心情，不会因为恶梦而疲惫困扰。
言雨到了满足。
因为他知道这里不会有更坏的梦，而他在这里，能让梦境变得更好。
——不止可以压迫人，他的力量也可以帮助他人。
为此，言雨就可以感到满足，他对一切的要求低得已经超出想象，或许这是因为方才经历过那几乎置他死地的战斗的缘故吧。
可这也没什么不好——言雨真心这样觉得，现在的他更加容易得到满足。
“满足之后就有点累了呢……”他对自己笑笑说道。
随着话语他向后倒在了山坡的草地上，眯起眼睛像要在这里打个盹儿。
『意志化为利刃。』
然而就在下个瞬间无数意志之刃从天而降，在他眼前铺开整排的剑刃壁垒。
从远处射来的弓矢被剑刃彻底挡开，失去力道的箭矢掉落在地，化成了青色的流光。
“谁？！”
警告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是那个青眸少年？
言雨单手扶住额角，意识的丝线向四周探去，就在刚刚……有什么“东西”入侵了他所掌控的梦境。
——并且那不是之前一直交战的老对手。
视野捕捉到对方时言雨只觉得自己的寒毛都已经立起。
站在远处的人张弓朝向这里，一模一样的青色眼眸，只是他身上并没有捕梦网那样的装饰。
对方搭箭。
言雨条件反射地开始跑动起来，但弓手瞄准的方向却并没有改变，箭在射出的同时突地在半途转向，径直射向言雨所在的方向。
“什……！”
这不科学啊！
言雨几乎要喊了出来。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里是梦。
在梦中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脚步在思绪到时生生地刹住，言雨猛地扬起意志，意志之刃瞬间斩下，飞来的箭矢被削成两段。
然后，变成了两支。
“……！”
言雨只得后退，坠落地面的箭矢猛地炸开，爆炸的冲击让他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另一支箭正笔直地朝他射来——
“铛——”
半空中传来金属撞击的声响。
言雨惊讶地抬眼，只见一个少年凭空出现在了那里，他手中长镰击落了箭矢。
远处的射箭着也同样诧异地向这里看来，目光仿佛无声的质问。
青眸少年无声地垂下手臂。
因为他背对着言雨，言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诧异的问询声还未出口，青眸少年忽然转身一把拽住了几近脱力的言雨，拉着他离开了这个梦境。
“喂，等等……！”言雨试图开口，那少年却并没有理睬他，只是一味地前进着。
他们落在了言雨的梦中。
言雨越发的诧异了，而那少年松开他的手，返身就准备离开他的梦境——
“等等，你是怎么回事？！”言雨一把拉住他，挑起眉不可置信地瞪了过去，“不是想杀我的吗？”
话语中的疑惑浓烈到了一定地步，然而听着这样话语的少年依然一言不发。
他看了言雨一眼，青色双眸里闪烁的光芒太过复杂，一时之间连言雨都无法分辨。
少年甩开他的手，离开了梦境。
这次没有回头，也没人阻拦。
言雨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梦境，不知道接下来他该如何是好。
——之后，在意识海深处。
由人类潜意识滤出的残渣聚集在这里，漂浮在海上，犹如转瞬的浪花。
青色的确火焰在浪花间闪烁又暗淡、点燃又熄灭，在深邃的意识海深处，照亮了方寸大的空间。
数个青焰在那处亮起，围成了不大不小的圈，空间稍微明亮起来，它们相互靠近，又相互远离，一既是整体，整体亦既是个体。
“——那么，说明一下吧。”
青眸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火焰形成的圆中，张皇地望向四周。
声音没有再出现，但话语间的压迫感仍旧残留在四周，少年吞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我们……不应该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