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歼灭

当第一轮炮弹向着周迪他们发射过来的时候,清军战船上的几乎所有人都处在一种震惊的状态之中。明明是己方在追逐一只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运输船而已,为什么对面突然变成凶恶的炮舰了?甲板上大概装备了十二门三十二磅的卡伦炮,重创了周迪他们所在的战舰。

对方发射过来的炮弹并不是实心的铁球,当他们落到甲板上或是船舱里之后,就会立刻发生猛烈的爆炸,爆破产生的冲击和热浪对周围的人员产生了巨大的杀伤,并且对舰船的结构进行了有力的破坏,那些摆在船上的火药也有许多被引爆。仅仅一轮齐射之后,遭到痛击的清军战舰就已经支离破碎,即将沉入海底了。

这种能对木质帆船造成强大杀伤力的爆破弹,正是当年北海大海战中,新明海军赖以战胜英国皇家海军的利器。新明海军在人员素质与海战技巧方面落后于英国许多,但是他们的造船和铸炮等军事技术却远远优于对方。当时新明的技术人员在榴弹炮上加装了木质的弹托和锥形信管,使得空心榴弹的实用性大大增强。弹托不仅可以避免密封气体泄露,还可以使得弹道更加精确和稳定(木托相比炮弹非常的轻,加装上去之后就像是羽毛球一样,起到了稳定作用)。

不过经过了这么些年的发展,清军所享受到的待遇可比当年大英帝国的军人们更加豪华。同安号所发射的大口径榴弹全部装备有金属制的接触式印信,会使得炮弹在和目标碰撞时即发生猛烈爆炸,比可靠性极差的木质锥形信管改进了许多。他会在内部设置一个滑动的打击锤,锤击内置的火帽来进行引爆。炮弹命中目标之后,击锤就会因为惯性前移,撞击火帽使其点火。不过这种炮弹在使用时必须保证头部接触目标,所以传统的球形弹上无法使用触发引信。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新明的海军工程师们设计了两种方案。第一种就是使用新型的后装式线膛炮,用以发射新型榴弹。但是这种火炮至今仍有几个技术难点没有克服,所以还处在实验当中。另一种方法就是为炮弹添加四个弧形翼片,做成类似于后世的尾翼稳定穿甲弹的样子。四个弧形翼片平时收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周。发射出去以后,气体会冲击弹尾上内凹的小孔使得翼片打开,使得炮弹弹体受风压而产生微速旋转,起到稳定作用。

虽然这种炮弹威力强大,但是对面的清军数量实在太多,在几轮齐射击破对方排头的战舰之后,杨易立即下令后撤,向着大部队的方向靠拢。而清军水师受到了攻击之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指挥系统陷入了严重的混乱之中。

“前面那帮家伙在干什么?连一条商船都不打过了么!”关自明听到汇报是勃然大怒,明军正规军打不过也就算了,现在连随便一条小船也能欺负到我大清水师头上了?但是还没等到他做出什么反应,就又有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东方有敌军接近!”

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无数战舰的身影,台湾舰队这次可说是全力一击,三支分舰队同心协力对清军进行包围。不过由于明军的战舰数量远远少于清军,所以从整体战场上来看的话这个包围网线似乎有些“薄弱”。

关自明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是明海军的主力部队,赶忙下令水师各部进入战斗状态。但是因为之前追逐同安号的缘故,整支舰队的阵型都有些混乱。当外围的战船开始调整航线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明军不下的水雷,立刻就引发了激烈的爆炸,许多战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甚至是沉没。

虽然关自明内心里十万火急,但是他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臃肿的清军水师不仅行动缓慢,而且他们配合的默契程度也近乎没有,那些没有经过多少实战的中层军官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甚至对统帅的命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新明海军已经展开了战斗队形,开始对两广水师发起了进攻。

“无须抵近射击,保持一定距离即可,防止对方使用纵火船进行攻击。”林远达指挥着赤鸮前进,但是并没有太过靠近敌人。虽然说即使贴着清军的战船,对方的火炮也未必能对赤鸮号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种较为稳妥的打法。

“真是无趣,我还想冲进敌人堆里大杀一场呢。像这样玩打靶游戏可不是我的风格。”李兴汉对于这种射击游戏很不感冒,但是周围的同伴都已经停了下来开始射击,他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冲上去。

“转向,转向!所有能动的船,都给我朝那个方向突破!”关自明大吼着下达他的作战指令。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是一个陷阱,通往大陆方向的水道都已经被大批水雷封锁,想要从这里逃出生天就只能正面突破对手的防御。而他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脱离险境,并没有从最薄弱的地方寻求突破,而是带着主力舰队直接冲击明军战列线的中央地带。

可惜的是并没有多少人理解他的想法,距离他的旗舰较远的那些战舰竟然还在向水雷阵的方向行事,妄图从那里逃回广东,只有周围的一小部分部队,跟从着他的座舰进行反击。

“愚蠢!愚蠢!以为这样自己就能逃掉了么?那是死路一条啊!现在只有大家伙同心协力,才能拼出一条血路来!”关自明痛心疾首地看着那些自寻死路的家伙,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拦他们。他自己也即将踏上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路。

“小心敌军主力突围!”郑国焘用旗语告诉周围的同僚们,在他们的对面有一群清军战舰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领头的几条战舰比旁边的战船要大上不少,估计就是敌军的主力了,甚至敌人的指挥官就在其中的某一条上。

“准备发射火箭!”又是一条旗语发出,明军决定以最强大的火力粉碎敌人突围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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