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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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迪是两广水师当中一名小小的水营把总,因为两广总督蒋攸铦决心扩大水师规模,好让自己能够和明军一战,水营的人数大大增加了,周迪也因为比较老的资历,从一个小小的战兵成为了一名军官。而今天,他收到了上峰的指令,在游击和千总们的带领下出海去打“长毛贼”。

所谓的长毛贼,当然就是指那些明军。他们的头发其实并不长,但是前面的头皮上都是有头发的,而不是像周迪这样剃得光溜溜的。周迪就很奇怪为什么这些长毛贼会留这样的发型?反正他是理解不了的,因为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他的太爷爷都是剃发的,他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不剃发的人。在他看来,这种人就是抛弃了伟大且慈爱的满清皇帝,犯上作乱的贼人,自己去打他们那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他加入两广水师之后,还没有任何的正式作战的经验,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海也就是追赶一些商船和海盗船而已。不过那些商船大多是西式的盖伦船,跑的一个比一个快,他们根本不能就追不上。他还曾经见过一艘从香港出发的通讯用的飞剪船,领头的军官刚发现他们,还没等下命令呢,那艘船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有时候也能遇上一些和他们差不多的福船,但是那些都是台湾或是南洋地区的大公司派出的船队。这些大公司为了节省成本,收购了许多老式船只,不过为了增加安全性,他们会选择集团行动,一次就是几十条船。两广水师每次出动的战舰并不多,三两条战船看见对面的船队,只能是眼睁睁地目送他们离开。虽然说袭击他们是有赏银拿的,但是如果命都没了,银子再多也花不出去不是?

既然商船没法下手,周迪他们就想着抓点海盗交差。但是这些海盗更是不好惹,他们根本就不怕满清的水师,反而会勇敢地冲上来开战,然后抢走清军的旗帜去新明的海军部领赏。周迪就曾经遇上过一次海盗,那些海盗驾驶着双桅快速帆船,灵活地游荡在数条清军战舰的射程之外,利用他们比清军更加先进的火炮进行攻击。当时领头的那艘战舰不断地被击中,导致船体慢慢下沉,上面的人不得不抛弃了它,登上另外两艘战舰,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广州港狂奔。而那艘海盗船似乎也没有穷追不舍的意思,而是慢悠悠地驶近那艘被抛弃的船,开始接收战利品了。

因为这样的经历,弄得周迪对这次出击很不放心。他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他不是傻子:我们大清水师连海盗都干不过,连商船都追不上了,还怎么去打明军的正规军?他们那边的士兵都不用刀枪长矛和弓箭的,而是人手一把火铳(在周迪这样的清兵看来,凡是火器都属于火铳),上面还配着长长的刺刀,看着就让人心寒。

但是带队的游击大人却是一顿好讲,说什么我大清水师天下无敌啦,敌军见识到我军军威必定闻风丧胆啦,此战必能大获全胜兄弟们个个有赏啦。而且他这些言论好像还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看着那些同僚们摩拳擦掌的模样,周迪也只好在心里苦笑,然后祈祷上天不要出什么岔子。

出海之后倒是一帆风顺,庞大的水师舰队也给周迪增添了不少勇气。毕竟这次两广水师倾巢而出,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就算遇上了个把海盗或是新明军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除非明军也是全力出击,和清军来一场大决战,不过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周迪知道那些明军这时候正在虎门要塞呢,打完了一个地方怎么着也得等上好久才能出击吧?打了胜仗总不能不犒赏将士们吧?现在他们估计还在庆祝呢,那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力舰队太过庞大,太过显眼了,平时总能见到商船,但是今天却是一只也没有,整个大海上都是风和日丽,风平浪静。这让清军越发倦怠起来,不过那些军官们倒是不急,因为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往虎门方向进发,伺机寻找敌军,现在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条缓慢前进的运输船,上面挂着日月星条旗,明白无误地告诉所有人它是来自哪里。这条船正好位于舰队的前进方向上,以它缓慢的速度,肯定是会被清军追上的,不过如何处理它倒是有些问题,所以发现情况的军官很快就禀告了舰队的总指挥,广东水师提督关自明。

“一艘运输船?也许从它们那儿能得到一些情报也说不定。”关自明对于新明海军的情况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如果能俘虏那条商船上的人员,那是最好不过。就算他们不知道明军的情况,也绝不能放过他们,要是他们把自家的情况报告给明军那可就被动了:“追上他们,尽可能地俘虏吧。不过不用着急,反正他们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而且速度也不是很快。”

周迪所在的战舰正好排在靠前的位置,长官们大喝着让水手们升起满帆,然后去追逐那艘运输船,想要拿下这一份头功。周迪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反正那是一条商船,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跟着加入了这个行列。整条船就略微地超出了其他船一些,向着运输船“同安”号追去。

而此时的同安号上,杨易正指挥着船员把火药桶抬出来摆好,然后给大炮填上炮弹。当然,这些大炮现在还都是被帆布盖着的,伪装成货物的样子。同安号已经在缓缓加速,吸引着清军舰队渐渐偏离原本的航线,进入明军设定好的战场。

“郑大哥他们真是厉害,清军的行进路线几乎和他们预测的不差一点,就算没有我们,清军多半还是会一头扎进包围网里面。”杨易心里默默地回想战前推演的情况,然后拿起望远镜朝西边和南边看去。他已经能够看见许多浮标在那里,这意味着那里已经被布下了水雷。而明军主力已经开始迂回,会从后方包抄清军,清军要么选择决一死战,要么从水雷阵上趟过去,要么就只能向着台湾的方向前进。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

此时,周迪所在的那条清军战舰渐渐追了上来,船上的人已经清晰可见,杨易对船员们大叫道:“兄弟们!是时候了!亮出你们的獠牙,给这帮辫子兵看看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炮手们猛地拉开遮住大炮的帆布,然后亲吻了一下炮弹,将他们装入火炮,对准清军来袭的战舰,猛地发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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