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震惊

虎门之战后的第三天,才刚有一些陆陆续续的消息传到两广总督蒋攸铦的耳朵里。一开始的时候,那些残兵败将都躲到了深山老林里面,或者是回到自己的家乡闭门不出,也不和其他人说话,所以导致虎门战败的消息传播得极为缓慢。

事实上,就算这些败兵大肆声张,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他们的话,地方上的官员们甚至有可能会用“扰乱治安”、“妖言惑众”或者是“临阵脱逃”之类的罪名把他们抓起来,而那些能够证明事实的清军军官被新明登陆的军队一网打尽,没有一个逃出来的,这更加的导致了两广地区的混乱程度。

当第一个跑得最快的逃兵跑到府城里面报信的时候,知府衙门的幕僚们根本就没有在意,甚至把那个逃兵当成了细作严加拷问。他们觉得这种小事多半不需要惊动知府大人,所以也就没有上报。不过随着第二天越来越多的逃兵跑了回来,这些文官幕僚们都开始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知府老爷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不敢怠慢,赶忙把那些被抓起来的逃兵都提出来审问。而那些清军士兵都是众口一词地宣称明军在虎门登陆,派出了大批的军舰和部队进攻他们,已经登陆的明军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至于战舰更是不可胜数,保守估计也在一千条以上,我军万万不能力敌,只可智取。

假如有一个通晓军事的高级军官在这里的话,那知府老爷也许还可以问问他。可是有一些作战经验的军官都调到虎门要塞去了,府城里剩下的绿营军官要么就是年轻不省事的,要么就是靠着祖荫或是捐输才当上官的,一句话,没有一个靠谱的。要是明军真的兵临城下了,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肯定是汗流浃背,两股战栗,说不定不用打就自己把城门打开了。

正因为这样的原因,知府老爷在这几天里面是吃不舒心,睡不安稳,生怕哪天城门楼子外面就突然出现了明军的大旗。本来他想是不是把这件事情瞒下去,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要是明军真的打过来了,他却没有向总督和巡抚报告的话,那多半将来会被当成替罪羊,为整个战斗的失败背锅,而且还会被扣上一个“延误战机”、“谎报军情”的帽子。

于是知府大人只好战战兢兢地提起笔,斟酌了半天,写了一份奏报发向两广总督衙门和广东巡抚衙门,同时通报周边数府,让他们做好开战的准备。望着送信的快马奔驰而出,知府大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虎门之败,他还可以推给那些被俘的绿营军官,说成是他们玩忽职守,所以招致惨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如果府城被明军攻陷的话,那他不管搬出什么样的理由都是难逃一死。而他从逃兵那里听说的消息是明军有上千军舰,十万大军,那他们的目标当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虎门要塞。

两广总督蒋攸铦收到这封奏报之后,也是又惊又怕。虽然明军已经上百年没有涉足大陆了,但是他可不认为那是因为明军衰弱下去了。因为事关自己的乌纱帽甚至是身家性命,他对台湾地区的明军境况是大加查探。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但是查探不到情况本身,就足以说明明军的实力之强,新明海军牢牢地控制着中国的近海,使得满清的水师不敢轻试其锋。

广东距离北京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就算现在给北京发出请求支援的奏章,也没有可能在明军赶到之前获得帮助。要是直接向邻近的数省求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没有中央朝廷的调令的话,其他省份的军队是不会轻离驻地的。蒋攸铦手中所能调动的军队也就只有两省的绿营和八旗兵而已,新建的两广水师驻扎在广州,大约有二百多条船,但是这种实力肯定是没有明军强大的。

“逃兵的话多半是在夸张。”蒋攸铦虽然不怎么懂打仗,但是当了这么多年官,说假话的本事还是有的,当然也能一眼看出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台湾总共能有多少军队?当年郑成功打南京也就二十万人顶天了,现在打个小小的虎门都出动十万大军?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想到这里,他就准备在奏章里面把明军的数量缩减一半再说。但是他转念一想,万一对方真的不顾一切地派大军登陆,攻打自己怎么办?要是把对方说的太少,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虽然要是丢了广州自己肯定得完蛋,但是明军很多年没有攻打过城市了,这次不一定就会动真格的,这样的话自己还是把对方人数说的多一点才好,这样即使打了败仗也好有个台阶下不是?

聪明的蒋总督自然知道凡事不能做得太绝对的道理,既然敌情不明,那索性就虚报一点人数。反正两广这里是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呢?不是说“诸葛一生唯谨慎”么?那自己不妨多谨慎一些。

于是,一份声称明军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数千战舰攻打两广沿海,誓要夺取广州,进而袭夺两广全境,并以此为基础反清复明的奏章就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北京了,而这份奏章在送达到皇帝和他的中枢大臣的手里时,究竟会在朝堂上掀起一阵怎么样的波澜就不是蒋总督关心的事情了,他现在正在全力研究该如何抵挡明军的攻势。

在和他的老部下,老搭档两广水师提督关自明商量了一番之后,他们决定让水师主力集结出海,一是探查新明海军的动向,而是看看能不能捕捉到一些落单的新明军舰或是舰队,如果能打个胜仗那是最好,将来就算战败了也可以向朝廷奏报一个“互有胜负”。

两广水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出了广州港,迈向那他们已经十分陌生的大海。而此时,新明海军台湾舰队的主力舰队,早已在海上设下了陷阱等待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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