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后勤

离广州港不算太远的一片洋面上,一艘打着新明旗号的运输船正在缓缓向东前进。从这艘船的航线看来看,它应该是从印度地区或是海南地区过来的,上面多半装满了粮食或是其他货物,因此航行速度非常之慢。不过若是一个老于航海的船长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条船的吃水不是很深,与它那极慢的速度并不相称。

而在距离这艘运输船很远的地方,有一支庞大的舰队也在缓缓航行着。这支舰队排头的正是陈季良所指挥的“威海”,一名眼尖的瞭望手此时正待在桅杆顶端,向整支舰队报告运输舰“同安”号的动向。

不用说,同安正是用来当做诱饵使清军上钩的。最近几个月清军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而且胆大无比。不知道他们是忘了四次征台战争的大失败,还是突然对自己有了盲目的自信,竟然数次主动出击,攻击和拦截明军的运输舰和民间商船。幸好他们的行动才刚开始,没有造成特别大的损失。

不过这种行为已经是相当于拿着刀子在台湾明军的大动脉旁边比划了,这是新明海军绝不能容忍的行为。陈季良将军以及刘传明提督也正是因为要保证航路的绝对安全,才最终敲定了此次的作战计划。

因为主力舰队是跟在一个极限距离上,所以完全不用怕被清军发现。等到清军主力舰队出现之后,同安号就会把他们吸引到预定的作战范围内,让新明主力舰队得以火力全开,对他们进行打击。

寒鸦号上,李兴汉正拿着望远镜观察同安号所在的方向,不过他并不能看到什么。就算是站到桅杆顶端上,也顶多看见一个小黑点罢了。旁边的老徐正拿着一个罐头,用刀子挑着里面的东西吃。

“这东西可真难吃。”老徐一边吃着一边抱怨,这午餐肉罐头与其说是肉罐头,倒不如说是淀粉罐头更好:“我听说这玩意还得了技术进步发明奖呢,也不知道科学院的那帮教授在想什么。”

“你就知足吧。”李兴汉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同安之后,就放下了望远镜,回应了老徐的抱怨:“咱们新明军队已经是世界上伙食最好的军队了,你要是在其他国家,连这种淀粉罐头都享受不到呢。”

“难不成还会有比这玩意更难吃的东西么?”老徐觉得这罐头已经是味如嚼蜡了,幸好不是天天都吃这玩意,不然非得吃一次吐一次不可。

“当然了。我告诉你一个人生经验好了,如果你遇上了一个英国人,你可千万得看好他,别让他进你家的厨房。”李兴汉在墨州的时候,就对学校周围那几家英国餐馆意见很大,在他看来,英国菜简直是世界上最坏的菜,没有之一。

“英国人在海上过得很苦。”李兴汉在读书的时候曾经了解过,典型的英国式海上生活是怎么样的,此时他就讲了出来和周围的人分享:“他们的食物大多是腌好的咸猪肉或是咸牛肉,以及长了虫子的长面包和乳酪。在漫长的海上生活中,唯一能够是他们得到心灵慰藉的,就只是每一天那配额极少的烈酒。如果出海不到一个月的话,他们还能得到一部分啤酒的配额。”

那些咸肉不是像腊肉那样被风干,而是用盐水泡着装进木桶里面的,这样可以大大增加食物的保质期。但是很多英国的搬运工人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会在运输的过程中偷偷放掉盐水,这也导致了很多水手想要吃肉时发现桶里面早已生满了蛆。而且这些肉食硬的像是骨头一样,“就好似天主创世之初就已经存在在了世界上”,英国皇家海军的厨师们不得不使用锯子和斧头来烹饪它们。

至于英国人所食用的面包,实际上就是没有发酵过的死面团,硬的跟石头一样,如果你坚持吃上一个月的话,它们绝对能把你的牙给咯光。长时间的航海容易缺少维生素的补充,英国水手们大部分时间都依靠冷豆汤来缓解坏血病。

正因为海上的生活是如此清苦,英国的那些“良民”们是决计不愿意干水手这一行的。而那些英国水兵多半是国内的一些无产阶级,他们在自己家中所吃到的食物未必就比这些好,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相比之下,我们的食物配给可就好多了。”

新明军队从建立之初就非常重视后勤保障以及医疗制度的建立,不仅有着十分现代化的救护制度,而且口粮方面更是发展迅速,走在了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前面(事实上,西方国家开始重视军队的后勤保障,还得要等到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克里米亚战争时期)。

新明海军的军粮组成当中,就有大量的罐头食物。蔬菜罐头,水果罐头,以及各种各样的肉罐头,另外还有压缩饼干和速食干面(其实就是方便面,可以干吃,也可以泡着热水吃)。老徐提到肉罐头获得技术进步奖,到并非是因为罐头技术本身(这种技术早在世祖皇帝建立军队不久的时代就已经发明),而是因为它所使用的马口铁材质的罐头,以及杜邦公司一位巴姓研究员所发明的“巴氏杀菌法”。

新明的义务教育十分普及,连普通人都知道食物变质是因为微生物,所以想要防止变质就要进行杀菌。当英国人发现食用水果并不能彻底治疗坏血病,而苦苦寻找治疗方法时,新明海军已经把大批水果罐头装上了船。当然,他们是不会告诉英国佬高温会破坏维生素C的,也不会去阻止他们用能够加速维生素氧化的铜锅去煮食物。

“这倒也是。”老徐听了这番话之后,虽然仍然认为自己吃的不咋地,但好歹是有了个比较的对象,心中舒服了一些。他看见李兴汉再次拿起了望远镜观察,不禁对他问道:“舰长,你说阿易他能行么?”

“我也不知道,这次的诱敌行动十分危险,因为我们离他们太远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突然情况,那他们必须要靠自己战斗,坚持到我们去支援了。”李兴汉在杨易向他申请参加诱敌任务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担心起来,因为同安号上面几乎都是一群新兵,杨易本人虽然在训练中表现出色,但是到底是没有实战经验的,这在正规战争中是有可能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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